馮喆想說高明軒跳不出去還有退路,可是我呢?我只有自己給自己想門路,其實我也很想有那個不用跳出去的好圈子,可是我沒有。
“不管是什麼樣的規則,能夠成型是有著客觀原因的,哪有那麼容易打破的規則?他一直都太過於順利了,一旦失敗,他會一蹶不振,就像以前在部委上班,和其他人競爭一個崗位,但是他沒有競爭過別人,所以就幹脆不幹了,因為什麼,因為強中更有強中手,有比他更具競爭力的人物存在,也因為他覺得這條路不通他還有別的路可以走,他可以放棄,可是路和路相同嗎?經商和從政能是同一條路嗎?”
“如果放在你身上,你就不會那樣。”裘樟清說著凝視著馮喆:“你會在被打倒之後聚集力量重新站起來的。”
馮喆默然說:“不重新站起來繼續也不行。我無路可走。”
“是啊,往往讓一個人堅持下去的,就是因為再也無路可走。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夠此路不通馬上就換一條路走的?哪個不是跌倒了後擦擦汗水再次咬著牙往前繼續的?這一點上,我也不如你。”
“我?你?”馮喆說著笑了:“為什麼這樣說?”
裘樟清沒笑,她將水杯拿起摩挲著:“我想了很久,我其實就是一個失敗者,只是我一直不願意承認。”
“裘姐……”
裘樟清臉上充盈著回憶的色彩:“久違的稱呼……其實我第一次到梅山去就是賭氣,後來呢,理想很美滿,現實很骨感,我被陳飛青跳票,就已經失敗了,可是我心不甘情不願,而後再次回去,算什麼呢?這會想想,純屬多此一舉罷了……我應該徹底的離開那個位置,我不適合……其實我和高明軒一樣,離開了某種背景後都是一無是處的,只是我不習慣被別人擊倒,不承認被擊倒……”
“裘姐……”
“相反的,像你那樣的隱忍下去,以牙還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才算是真正的成功,他們那會對待你的跳票態度,其實和我後來一樣了,也是利用一種勢力逼迫個人做出放棄,其實這種勝利根本沒有快樂可言,勝之不武,當然,這世界上很多事原本就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裘樟清說完,沉默了一會,將頭發輕輕的撥弄了一下,笑:“還是叫我樟清吧,裘姐裘姐的,我怕你將我叫老了。”
“樟清姐……”
裘樟清聽了笑:“菜園子張青,姐。”
裘樟清的這個撥弄發梢的動作有些嫵媚,馮喆看著她,她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將話題繞了一下說:“如果我猜測的沒錯,高明軒決定收購兆豐的企業,是為了包裝後擴大規模增大影響再上市。”
“包裝?上市?那就是說他的目的並不是經營這些企業,而是要把這個企業集團做成一種好、大、亮眼的殼……”
“對。”裘樟清接話說:“之後將這個殼以一個很好的價格賣給下家,也就是賣給另外一家更大的上市公司,這就是他的目的。”
馮喆明白了,如果高明軒這樣操作,那麼他在新源,準確的應該說即將在兆豐投入的那一個億根本就不算什麼,絕對的穩賺不賠,他就一個倒手,不久將獲得巨額的回饋。
這樣說來,高明軒志在必得,那個接受他“殼子公司”的下家,他應該已經找好了,財富對他而言,已經入其彀中了,而且自己也沒可能不讓高明軒這樣做。
從政體方面而言,目前明確的高明軒有邢同檢和李善蘇的支援,從商業方面考慮,企業兼併走集團化道路是政策所允許的,那麼自己在不能阻擋的情況下,要做的就是盡可能讓兆豐的企業在兼併的時候獲得更多的利益,讓這些利益轉到企業中的工人身上。
這樣的話,必須想法盡快的離開兆豐!
無論是從哪方面來講,在兆豐繼續的呆下去,都將是不愉快的,自己的生身父母和幾個兄弟就像是定時炸彈讓自己鬧心,加上高明軒躊躇滿志的要在兆豐大幹一場,不說李善蘇,就是石修遠看在邢同檢或者省裡其他哪位領導的面子上,起碼是不會對高明軒的所作所為持反對意見的,他們絕對不會那麼做。
而且,可以想象,兆豐的企業在高明軒收購之初乃至上市以及賣給下家這一段時間裡都會是欣欣向榮的,可是之後,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一種狀況。
因此,要離開兆豐。
馮喆再一次的堅定了這個念頭:在兆豐還沒有出現亂象之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