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落雨帶來的不僅僅是冷意,還有舉目無邊的蕭瑟。
馮喆坐在窗前看著街景,懵然的想到了阮若琳,想到了在供銷總社的時候,在那些有雨的日子裡她和自己一起乘坐八十三路公交車的情景……
她接近自己到底是有目的的,還是純粹就是偶然呢?
這是一個思考了很久的問題。
張光北。
趙楓林。
張曉光……
應該是偶然的吧?趙楓林和自己之間的事情,牽扯到張光北那還有些緣由,要是趙楓林能讓阮若琳別有用心的來有意識的接近自己,那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指使表弟的妻子對外人進行色誘?馮喆有些不能想象,就算趙楓林願意那樣,可張曉光會同意?那阮若琳呢,她又得是什麼樣的一個女人啊……
冒裕鴻戴著帽子口罩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到了馮喆面前,因為心裡恍惚,要不是冒裕鴻開口說話,馮喆還真是沒一下辨認出來。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冒裕鴻說著坐下,沒有脫下帽子摘掉口罩,馮喆想問他喝什麼,卻見冒裕鴻的眉眼處有一片瘀黑。
“我想喝點酒……”冒裕鴻見馮喆要詢問自己接著說:“你要是沒事,就陪我喝點。”
因為考慮到為了讓冒裕鴻見自己方便,馮喆將兩人見面的地點約在了外貿酒店。
外貿酒店就在供銷總社的對面,一條馬路之隔,之前馮喆在這裡請過六處的人吃過飯。
酒菜上來,冒裕鴻終於摘掉了自己的口罩,馮喆詫異的問:“你怎麼了?”
冒裕鴻鼻青臉腫的,嘴角爛了,鼻樑跟上青黑一片,他嘆氣沒吭聲,伸手倒酒,馮喆攔住說:“喝酒對傷口不好。”
“今天就想喝酒,馮處,真的,我如今連個能在一起喝酒的人都找不到了。”
冒裕鴻又將馮喆稱呼為了馮處,看來他的心情真的不好。
為了錢和不想結婚的女人假結婚,而後離了婚再次為了錢假結婚,第二次沒有感情的婚姻中卻被女人懶上了離不了婚,搞的弄假成真,接下來鬱悶不能擺脫掉婚姻卻與合法妻子的妹妹上了床……馮喆不知道該怎麼評判坐在對面的這個男子。
由於性格孤僻,馮喆在學校的時候一直就沒有什麼朋友,到了社會上後與人交往也是抱著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心態,但這並不妨礙有人覺得馮喆人不錯想和他交朋友。
喝了一會酒,馮喆將裝著五萬塊錢的包放在了桌子上,開啟讓冒裕鴻看了一眼,推到了他那邊。
冒裕鴻說:“你不問問我這回借錢是幹嘛?”
馮喆搖頭:“本來想知道,現在又不想了。你肯定有事,人在難的時候,能張開嘴的,都是覺得平時能打攪的來的。你當我是朋友,我要問的那麼多,像是不信你,倒是顯得我不夠朋友了。”
冒裕鴻看了馮喆一會,長嘆一聲,和馮喆碰了兩杯,說:“你夠意思。我的確遇到了麻煩,還是不知道該怎麼給人說的那種麻煩……”
玻璃窗外面的雨勢更大了,街上變得昏黑,但是時間不到,路燈沒亮,就顯得天越發的陰霾。
“這事怎麼說呢?要瞞著你,我還能給誰說?……”
冒裕鴻慢慢的開啟了話匣子:“……我這幾年過的非常不好,真的不好,我覺得不好的原因主要在自個,我發覺自己對什麼事都有點認真不起來,除了吃喝拉撒睡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別的,我覺得我對人生、對女人有一種本命的不信任。”
“男人怎麼想女人,女人就會怎麼想男人,兩性間看待對方的出發點可能不同,但最後思想不會有太大的差異,我兩次婚姻都是有目的性的,只是按照合同的觀點來說,第一次很成功,第二次就糾紛不斷,當然,最後很多人都認為我在這筆合約交易中是佔了便宜的,可這種事誰說得清呢?你以為自己多上了一個女人是好事,有誰知道那個女人是不是覺得你才是那個出力又不討好的笨蛋呢?我說不清,我不知道……”
“好,終於離婚了,可小姨子也因為經濟問題被抓判刑了,所以她姐罵我是掃把星也是有道理的。”
“我就是供銷總社男字一號掃把星。”
一瓶酒冒裕鴻喝了大半,他又要了一瓶,酒入愁腸,鼻子那塊烏青的地方顯得更加引人矚目了:“……我活了三十多,忽然覺得失去了人生的目標,或許我從來就沒有什麼目標過,我每天有些漫無目的,不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麼,你知道嗎,有一段,我在街上隨機的跟著一個人,跟誰是誰,一直跟著他她),他她)走到哪我就跟到哪,人家沒發現也就算了,要是發現了就會罵我神經病,除非將這人送回家或者出現了不能繼續跟隨的情況,否則我不會停止……我活的真是沒有任何意義了,除了上班上班還是上班,回家也沒意思,我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什麼能引起我的興趣,我就跟行屍走肉一樣,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