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之後, 楚霽並沒有急著去實驗室。他把用過的鍋碗瓢盆一股腦全塞進洗碗機裡, 回頭睨祁霖：“現在去睡覺, 晚上回家的時候別給我一副沒精神的死樣。還有, 今晚我要留在楚家, 所以你最好和聞絃歌說清楚，你今天不能去上夜班了。”

祁霖倚坐在飯桌旁的椅子上, 吃得太飽, 有點不想動, 老神在在地說：“網咖除了我沒人能上夜班了。”

“關我什麼事。”楚霽橫眼，“今晚你得在我身邊。”他一頓, 又怕祁霖想些有的沒的，兇巴巴地說, “我需要你氣我爸。”至於說氣她媽這種話，就算了吧, 祁霖一直挺看重她媽的, 要不然也不會在高一那年為了她媽和別人打架, 直接把人打得頭破血流，還死不道歉, 最後被學校開除了。

當年那事兒鬧得挺大的，楚霽他爸忙前忙後, 跑關系跑得焦頭爛額，想讓校方手下留情, 把祁霖留下, 花了挺多錢託了很多關系, 好不容易讓學校領導那邊鬆了口，說讓祁霖當著全校學生面給那個被打的同學道個歉，道歉稿都有人給寫好了，只讓祁霖在週一早上升旗時間，全校通報批評的時候，上去唸出來，低個頭做個姿態就好了。

結果那天早上，話筒放祁霖嘴邊，道歉稿也交在她手裡，她倒好，當著全校幾千人的面，死不悔改，撕了稿子，還說那個同學是辣嘰。

楚霽那時候就覺得祁霖的所作所為讓他很痛快，很爽。像耳光毫不留情打在他爸的臉上，清晰的脆響聲能讓他回味一輩子！

不過那件事之後，祁霖也知道自己欠了楚霽他爸一個人情，所以到現在都一直挺尊重楚霽他爸的。

聽到楚霽說要氣死他爸的話，祁霖不置可否。她不認為楚叔叔會被這種事氣到，都是楚霽自己一廂情願幼稚的想法吧。她越發覺得，盡管十五六年過去了，楚霽博士也念完出來了，學問倒是做得不錯，可心智卻真的還和他十四歲時候沒差，一點長進都沒有，還很幼稚。

他還留在十四歲的年紀，即使滿身都是炸起來的刺，可那刺也是軟的，沒有毒，只是不疼不癢地紮著人一下，都讓對方知道，這只是別扭的孩子氣而已。

楚霽一直就是那個會問出“何不食肉糜”這種問題的有錢小少爺，他從小就被保護得很好，根本看不見這個世界殘忍血淋淋的刀，刮在千萬像祁霖這樣的人身上。

其實祁霖一直覺得，楚霽能在楚家耀武揚威，還是因為楚叔叔慣著他，她媽又讓著他。要是楚霽遇到的是她這種人，如果沒欠他錢，也不用顧忌楚叔叔和她媽媽的臉面的話，分分鐘就能教他做人，讓他知道什麼是社會，什麼是殘忍。

可惜祁霖一直沒有機會教楚霽做人，以前是顧忌楚叔叔和她媽的面子，而現在，她欠了楚霽錢。

“那今晚我得和你睡一件房？”祁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楚霽要用他們的“夫妻”關系來刺激楚叔叔的話，肯定會要求她和他睡一間房的吧。

果然，楚霽被直白揭穿之後，幹脆也不遮掩著和祁霖打啞謎了：“要不然呢？新婚夫妻分房睡？我們結婚了是說出去騙鬼的嗎？”

“......”祁霖心說，你可不是在騙鬼麼？

“今晚表現得像剛結婚的樣子一點，黏我一點，我和你親熱的時候你給我點反應祁霖你那是什麼眼神！”楚霽說著，發現祁霖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個煞筆，遂爾大怒。

“我不會黏人。”他想讓她怎麼黏他？祁霖長了二十九歲，連自己親媽都不黏，讓她怎麼黏他？

“黏人都不會，我要你還有什麼用！”楚霽怒其不爭地咬牙，“看著！我給你示範一下。”他扯過祁霖身旁的另一個空椅子坐下，又扳著座下的椅面往她那邊“哐當哐當”移過去，讓兩人湊得更近，隨即，整個人往祁霖懷裡一躺，靠在她肩膀上，雙手環上她的一隻手臂——滿滿的愛撒嬌的黏人小姑娘那種小鳥依人的即視感。

祁霖被他突然這樣的動作弄得整個上身都後撤了一下，惡寒到雙下巴都擠出來了。

這踏馬根本學不來啊！

“會了嗎？”

祁霖夾著雙下巴，搖頭。

“那這樣呢？”楚霽說著突然湊到她臉上親了一下，“親臉頰你總會吧？”

祁霖後知後覺擦了一下臉上剛剛被親到的地方，楚霽還在說：“比如吃飯的時候我給你夾菜，你就來親我臉頰，然後說一些像‘謝謝老公’‘老公真好’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