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秀衣給她把長頭發留在臉頰旁,她吃飯的時候為了不讓頭發落到湯中,要麼不能低頭,要麼壓著頭發,不爽快。
“小姐,你是怎麼勸丹青娘子作畫的?”秀衣笑著對開啟房門的桃花和邊西點了點頭,把留在她臉頰上的發絲編在身後。
卓婉任秀衣給她編小辮,抱著繡籃研究秀衣繡的蝴蝶戲花,一心兩用地直白道:“沒有勸。”
秀衣跟隨小姐多年,不用多問便能猜出些許原因,看著仍在等著聽因由的桃花和邊西,秀衣耐心地等她看夠了蝴蝶戲花手帕,給她按摩著頭上的xue道,柔聲道:“江湖上和書畫界盛傳,丹青娘子無人倫常情,作畫殘忍不堪。”
秀衣按摩的動作很是輕柔,卓婉舒服地把頭枕在秀衣的腿上,聽到秀衣委婉的話,笑顏道:“你說她用人血骨來作畫嗎?”
秀衣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皺眉輕聲道:“誰與小姐說的?”她和紅衣遇見這些血腥的事情,只跟小姐委婉地避開說一些籠統的話,免得嚇住了小姐讓她驚覺。
“我小時候陪著老爹去南方走生意的時候就在茶館裡聽說了這些事兒。”
卓婉被太陽曬的渾身暖融融的,又被秀衣的手按摩的渾身犯懶,歇了渾身的力氣癱在地上,軟糯道:“我請丹青娘子幫我畫畫,然後她就問我為啥不怕她的作品,跟你問的一樣。”
“其實吧,我覺的丹青娘子是個很有信仰的人,只是她的方式比較另類,別人理解不了。她不殺人,這些人血和骨粉是她在親人死後取的,用此作畫再燒掉,也許就是盼著親人死後住在她所畫的景色中。這些跟其他人燒紙錢的性質都是一樣的,只不過她的這個祭奠的方法太小眾。人呢,容易少見多怪。”
“商隊的大管事第一次去探海的時候在一座島上碰見了原始部落,人死後,他的家人會把他的骨肉拆下來洗幹淨放在家中,也會吃一片他的肉,表示他永遠在他們身邊。很多人家裡有一堆的骨頭。”
“然後,我就把這些說給了丹青娘子。最重要的是,她的親人已經走光了,就沒有必要用人血和骨粉了。”
“她想了想,覺得我太善解人意了,一直不被理解的人突然遇見了明白她做此事意義的人,她感動了,要無償給我作畫。”
“我多善良的一個人,怎麼可能讓她做白工。她說她喜歡吃糖,她從黑蜘蛛那裡吃過我送給黑蜘蛛的半塊糖,她吃了以後一直饞到現在。”
“我現在特別的後悔,她想做白工,我應該支援的。”
“五塊糖不是個小數目了。”
卓婉惆悵地後悔著,她積極表現不賴床,積極鍛煉不偷懶,積極讀書練毛筆,才攢了六塊糖,一下子沒了五塊。
她的心痛,秀衣是不會明白的。
秀衣不瞭解她心中的哀傷,卻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捂著嘴笑的花枝亂顫。
丹青娘子的畫作皆是親人之物,這些小道訊息怕是掌櫃們說給她聽的。
小道訊息受侷限,小姐怕還不知道丹青娘子與親人的關系惡劣。
而丹青娘子那些被人知曉的畫作皆是親人之物恐怕也只是個巧合,即使不是巧合,也不會是小姐認為的帶著美好意願的祭祀,詛咒或許更準確一些。
小姐的誤解給了丹青娘子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機會就擺在眼前,丹青面子抓住了。
五塊糖換來的巨畫被徹底展開後,臺下頓時靜如深夜的沙城,只能聽見蜂過沙地的聲音。
卓婉學著矮墩子的樣子,揹著手,低咳了一聲潤潤喉,開始拿著印擇天贊助的細鐵棍,細細地闡述著她對沙城進行的十年計劃,每個遊戲模式的終極目標。
在所有人震驚的說不出話時,指骨早已提前得到了一張饅頭條,饅頭條的交換任務就是在小城主冷場的時候及時暖場。
盡管現在鴉雀無聲,但指骨仍是扯著嗓子按照提前排練好大聲問道:“沙城土地貧瘠,如何實現的目標?別是在說大話吧。”
卓婉特別滿意這指骨的配合,順著他的話,把能結出大量澱粉果實的樹,以及喂豬的草,已經初有成效的試驗田,等等。
臺下一陣喧鬧,卓婉不受打擾地繼續講著沙城綠化的都必要性。
卓婉演講完,收拾收拾各種道具,歡快地抱著矮墩子回家了。
整個沙城的人仍站在高臺下,無法從小城主帶來的震驚中恢複過來。
卓婉回到小院中,親自動手用白麵揉著,饅頭要大,大大的,最好一個能吃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