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裡有個叫十孃的,什麼都會,你們要是有不懂的可以問她。”
卓婉想想十孃的樂善好施的本性,笑著補充道:“你們部落裡碰見什麼難事,也可以去找她幫忙,她人很好。”
沖天揪鄭重其事得點點頭,仔細地看著路線圖,把線路記在腦子裡。
卓婉暗戳戳地低聲對沖天揪道:“你要是在部落裡沒什麼事兒,可以跟著商隊走生意,見多識廣。沙城裡有很多的你們族長都聞所未聞的事物。”
沖天揪的眼神裡多出一道亮光。
卓婉從荷包中拿出她在沙城找手藝木匠雕刻的含有明部衛士能夠識別的花牌,塞沖天揪手裡。
“這是回歸之路識別牌,等商隊到了這裡,你給他們看這個,他們會把你當自己人,給你很多貨物的優惠價。”
沖天揪率先站起身,拍了拍卓婉的頭,大哥氣息十足地保證道:“我們族人重情講義,你這個小院,我給你看著。只要你商隊在我們部族地域裡,沒有人敢欺負他們。”
卓婉笑眯眯地點點頭,關於安全問題,她就不告訴這只單純的沖天揪了。
這只商隊是她從沙城千挑萬選出來的,包括十娘在內,各個都是江湖上不敢輕易得罪的人。商隊整體的武力值能頂上小半個北軍。
她也不怕他們在走生意時嚇到別人,因為他們致力於扮豬吃老虎的偉大演藝事業中,對外形象,一個個的都是病秧子病美人以及溫吞無害的書生。
負責商隊後勤的十娘,力能扛鼎,卻喜西子捧心。
以往唇色紅潤,膚色健康,在身形單薄和弱柳扶風的儀態下,她也能騙的別人相信她正迴光返照。
如今,她從卓婉這裡討來了合適的胭脂,又心靈手巧地學會了裝扮,往往騙的把脈的大夫懷疑自己診錯了脈。
負責點貨核算的書生出自靈山派,善輕功和劍術,腿腳無礙,卻懶散的常年以輪椅代步。
他雖為靈山派天賦型大弟子大弟子,還是被氣急的掌門趕出師門去江湖闖蕩。
他在江湖上飄了七年有餘,又在沙城待足了一年,無人知曉他腿腳無礙。
要不是卓婉在進行沙城人口資訊錄入之時,他本著小城主求真務實的宣傳口號,主動把自己的身體情況交代了個清楚又從輪椅上站起身走了兩圈,卓婉也不會派他來走這個商隊。
她看中了他的這份按捺不動的定力和偽裝。
負責打交道談價格的老驢,雖有個不太雅緻的名字,但他實實在在地當了二十年的地方官,人本性是淳厚老實的,奈何有個想讓兒子當官想的發瘋的老母,他買豬肉攢下錢後,沒娶老婆沒蓋房,用錢買了個芝麻小官。
他承的是父輩的行當,從小就在肉鋪裡賣豬,大字都不識一個,當了官每日對著公文,只覺難受的還不如讓他連殺四十頭豬。
他老媽病入膏肓,不忘在臨死之際留下遺言,一定要做個頂天立地的青天大老爺,把他們這個地方治理的沒有汙垢。
因為他這個淳樸的長相忠厚的性格,三年不到,就連連升職到了知縣,中間的公文處理全靠一個本家的老師爺,其他的時候,全靠沉默寡言不同流合汙的名聲死撐著,遇見避不開的詩歌會,他一身正直地坐在高位,讓才子們自由發揮,然後一塊投票競選。
靠著日益精湛的演技,他不出頭不奪功地在地方上做了十餘年的官,深受百姓愛戴,長此以往,他完全可以幹上二十年,直至退休。
奈何南方趙氏後輩囂張跋扈草菅人命,他就著二兩驢肉喝了一壺酒壯了膽,直接把趙氏的這個後輩關入大牢趁夜處死。
正如他提前預想到的,他被莫須有的罪名擼了官帽,被押送至沙城。
在進入沙城第三天,他已認識到沙城的殘酷,哀嘆他命不長久,吊著一根繩子懸在城牆下,脖子剛伸到繩子上,城門破了。
城門破了!
在小城主登記資訊時,為了紀念壯膽時的二兩驢肉,他慎重得給自己起了個如此通俗易懂的名字,並把他的平生坦坦白白地講述了一通。
關於特長,一殺豬,二當官,三騙人。
“二十年的地方官。”卓婉在她的登記本上寫下他的閱歷,又抬頭認真道:“那就不是騙人了。”
在小城主面前,老驢完全放鬆地恢複了本性,對她安慰的話,憨厚地笑了幾聲,道:“官員應該會的事情,我都不會,全是我表叔在幫忙。 ”
卓婉想著當官需要的職業素質,遲疑道:“二十年,時間可不短,只要學會了認字,其他的也沒什麼了,你有大把的經驗。”
老驢又是憨笑,“認字太難了,想學來著,沒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