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官司,起訴他們。怎麼?不可以?”
馮喆點了一下頭:“不是,只不過,打官司,有些麻煩……”
“有多麻煩?”
“很麻煩,繁文瑣節,絮絮叨叨,你想象不到預料不到的麻煩。”
“什麼我想象不到?比登月還麻煩?我就不為別的,不蒸饅頭爭口氣,不能便宜了那幫孫子。”
亓思齊有些口無遮攔,不過出氣的方式有很多種,尤其對於這個一貫張揚的亓思齊而言為什麼偏要選擇走司法程式?所以馮喆覺得亓思齊純粹就是沒事找事,自個自娛自樂的:“你找人去給機場那邊說一下,事情反而簡單,怎麼說呢,有時候走正常的渠道反而讓事情不正常,不正常的途徑,出來的結果反而是最正常的,也可能是最好的。”
亓思齊眉毛挑了挑:“我做過的事情挺多,就沒打過官司,我這次就要走你所說的正常程式,我就要看看有多麻煩。”
“像這種事實清楚、情節簡單的案子,直接起訴就行,你想自己去起訴還是找委託人?找個律師比較好些。”
亓思齊終於說明瞭來意:“你不就是學法律的嗎?”
馮喆沉默了,亓思齊站起來走到窗跟前,看著外面的街道,從包裡摸出一根煙叼嘴上,馮喆想說吸煙不好,但是覺得說了她也不會聽自己的,亓思齊像是知道,乜了他一眼:“假煙,我戒煙呢。”
“你給我打官司,起訴那些王八蛋,我委託你,你當我的訴訟代理人。”
馮喆沉默著,亓思齊皺眉說:“我給你說了,你不信?就這事,這件事完了,你我各不相欠,以後,咱們誰也不找誰。”
上次她就說過了今後兩不相欠了。
“我不是這意思。你真要這樣?”
“那還有假?我就沒受過這種邋裡邋遢的氣!”
“既然你堅持……那你要做好打持久戰的心裡準備。”
亓思齊又坐回了沙發,看著馮喆,好一會說:“多大的事啊,還持久戰?你很有心得?”
馮喆想說胡紅偉那時候讓法院執行財産的事情搞的汙泥濁水的,但出口卻改成了:“有句古訓,要想半年不安生,娶媳婦,要想一年不安生,蓋房子,要想三年不安生,打官司,你可以在大街上隨便找人問一下,哪個普通人願意和公檢法的人發生磨蹭的?”
“你是不是想說‘衙門口朝南開,有理沒錢別進來’?我還就是要以普通人的身份做這件事,我難道看著不普通嗎?”
馮喆心說你的話意可不就是說你自己不普通?
你開的不是寶馬賓士就是其他豪車,你的裝扮一會這樣一會那樣的,你要是普通,這世界上還有普通人?
“喏,簽個字。”亓思齊說著遞過來一份委託書,上面她的名字都簽好了,馮喆說:“我還要上班……”
“你那班還用上?上個什麼勁,噯,問一下,你想不想換個工作?這樣吧,要這次你做的好,我想法給你調到公檢法哪個單位,怎麼樣?”
要是不知道亓思齊的為人,馮喆準會覺得這女的口出狂言,可是她既然在公檢法這些部門認識人,還找自己打官司?
“我在供銷社這還好。”
馮喆說完又沉默了,亓思齊也不說話,兩人在屋裡對坐了一會,她終於起身要走,馮喆起來送她,到了門口,亓思齊懵然說:“你這人真沒勁。你說你一天想幹嘛呢?”
我沒勁嗎?
也許吧。
那怎麼才是有勁?
我怎麼了又沒勁了?這話說的沒頭沒腦的。
有時候有勁也不能亂使。
我想幹嘛?這個問題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