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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三)

馮喆點了一下頭說:“我問你,想不想將一件簡單的事情做成不簡單、將一件小事做大?或者說,你怕不怕麻煩?”

亓思齊冷冷的說:“你覺得我是怕麻煩的人嗎?幾百塊,我用這些錢買紙燒給他們航空公司,祝他們早登極樂。你有什麼建議?”

亓思齊的話讓馮喆覺得這女人瘋起來的確讓人摸不著頭腦,不過誰今天惹了她和自己無關:“關於這件事,我這幾天一直在考慮,我有一個計劃,有個想法,你看可行不可行?”

亓思齊沒吭聲,馮喆只有繼續說:“不知道你注意了沒有,在機場行李問訊處那邊,放著一摞又一摞的行李丟失的登記表?”

“怎麼?和我有關?”

“無關,也有關。我的意思是說,你丟行李這件事,並不是個案,你不是第一個,也肯定不是最後一個在機場丟了行李但是卻拿機場沒辦法只能回去等訊息的人,丟失行李的人是很多,相當的多。我說的沒辦法是指提起訴訟之後,也就是官司的最終結果,機場店大欺客,他們的委託律師說的並沒有錯,我這幾天查了民航局關於乘客每件行李的賠償標準規定,關於託執行李發生損失的,至遲應當自收到託執行李之日起七日內向承運人提出異議,託執行李發生延誤的,至遲應當自託執行李交付旅客之日起二十一日內向承運人提出異議,你在規定的期限內完成了自己該做的,不過,現在有一點你可能沒注意……”

“……這一點,就是關於乘坐飛機前關於行李的宣告價值,如果你對每件行李的價值做了宣告的話,它的限額是人民幣八千,就是說如果事先做了宣告,你現在行李所請求法院支援的賠償額度就不是那位律師所說的幾百塊了,當然,八千是最好的結果,而民航總局關於事先沒有宣告價值的行李賠償最高限額為,國內航線每位旅客為每公斤一百塊錢,國際航線每位旅客的最高限額是一一三一特別提款權,這是《蒙特利爾公約》裡規定的,就是大約一萬多塊,咱們國家是這個公約的締約國,公約且剛開始在我國生效,你從香港回來,因為國情的特殊性,到底對於你是按照哪個標準賠償,是按照國際還是國內標準,這個我沒法臆測……”

“你到底想說什麼?”亓思齊打斷了馮喆:“別唧唧歪歪的,我對具體的法律條文和規章制度沒興趣,你只要告訴我怎麼做、你的想法、計劃到底是什麼,怎麼能讓我出了這口氣,怎麼能惡心航空公司就成。”

“好吧,我力求簡明扼要些——既然坐飛機丟失行李的不止你一個,而且以往得到了那幾百塊錢賠償的人,也不會有很多,而既沒有得到賠償也認為這個規定很不合理的人應該更是難以估量,那麼可以試想一下,這一部分人、而且是相當的一部分人和你的心情是不是一樣呢?是不是都對航空公司有怨言呢?那麼,現在你一個人是打官司,假如,我們去找到那些丟了行李依舊的沒找到的人,讓大家一起參與進來,大家攜手去打這個官司,一同去起訴嶺南航空公司、國航代理公司行李託運處,大家作為共同原告去起訴同一個被告,志同道合的,是不是就能將事情鬧大呢?這樣一來起到的效果,會不會明顯一些呢?”

亓思齊“嗯?”了一下看著馮喆,眼睛慢慢的亮了起來:“就是人多力量大?我去!馮喆,你還真是出人意料呢,有那麼點意思……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這個?行啊你,找幾百個幾千個人一起和航空公司打官司,虧你想得出啊!……不過,怎麼操作呢?”亓思齊又皺起了眉。

“我的出發點是這樣:無論是鐵路運輸還是航空運輸,相對而言,旅客總是弱勢群體,而如果將一個人的事情變成大家夥的事情,首先在道義上我們就佔了制高點,比較能獲得大眾的支援,再有。”馮喆頭靠在椅背上瞄著前面的斜陽說:“誰讓他們這次惹了亓大小姐呢?敢讓你不高興,咱們就得給他們一個教訓。”

馮喆觀察了一下亓思齊的表情繼續:“這樣說吧,甭管這件事最後怎麼收場,甭管法院會怎麼判,也甭管民航那邊最終賠了你多少錢,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個過程,你為的是出氣,透過這樣的操作又給你出了氣,這一點最為重要。”

馮喆說著眯起了眼:“只要亓大小姐高興,那就是咱們所做這一切的目的,所以,咱們這次就將事情鬧大,鬧得成為社會公眾事件,讓盡可能多的人都關注起來,讓大家都感同身受設身處地的以己待人,去假設坐飛機丟行李的是他們每個自己,他們會怎麼辦?該怎麼辦?在面對有理說不清的時候,應當怎麼辦?在面對不公正的時候,應該怎麼辦?讓社會上的人能參與的都參與進來,將‘為自個發出呼聲’變成‘為了每個人的自身發出聲音’,因為你的遭遇可能是今後的每一個他人要經歷的,從而讓認識你的人,或者不認識你的人都因為這一次的訴訟感受到你為此付諸的努力與抗爭,你就是榜樣,你就是標兵,你就是楷模,你就是一個標杆,你就是價值尺度,讓大家站到你這一邊來支援你,這樣,就是最終的意義所在。”

“哇!這麼高大上,聽起來是有些扯……”亓思齊笑了:“不過我喜歡,透過我這件事給機場一個教訓,無形中是搧了他們一個大嘴巴,嗯,聽起來都有勁。”

亓思齊終於露出了笑臉,她從包裡摸出了一支煙,想要點燃的時候彷彿想起了什麼,看了馮喆一眼,將煙放在鼻子下嗅著:“這樣以來,我就成了嶺南的名人了,敢攢搗許多人和大公司打官司,嘻嘻。”

馮喆緊跟著說:“你也成了所有的機場最不歡迎的人了。”

“哈哈哈……”

亓思齊抑制不住大笑著的模樣讓馮喆想起了一個詞:花枝亂顫。

亓思齊笑說:“歡迎不歡迎的有屁用,隨便,我他媽在乎他們?他們管過我的感受?他們要是在乎我這個乘客,會將事情搞成這樣?不對,應該是你將要把事情搞成他們不願意看到的模樣!應該是時候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了——喂,我說馮喆,你這腦袋瓜裡到底裝的都是些什麼啊?怎麼那麼多的鬼主意?”

亓思齊說著伸手過來要摸馮喆的頭,但是胳膊伸了一半覺得不合適,就停住了,有些尷尬,馮喆配合的往後躲了一下,亓思齊正好將手臂放下,順勢在馮喆的肩膀上戳了一指頭,眼裡都是算你識相的蘊意:“本大小姐看得起你,瞧你那小樣。”

亓思齊的心情變得很好,馮喆笑笑的說:“我哪有什麼鬼主意,我這不是殫精竭慮想戴罪立功,想將功贖罪嘛。”

“得了吧你,就你那兩下,我還不知道?我就知道你鬼著呢!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平時總一本正經的樣子,腦子裡都是不正經的點子!你一個人將梅山一個縣都搞的地覆天翻的,縣長和書記都被你耍的團團轉,如今這件小事對你算什麼?哎對了,我問你,你今個給我說實話啊,你到底、為什麼要來現在這個破地方上班?”

馮喆嘆了口氣說:“我說你怎麼就不信我呢?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我沒地方可去呀我,我還耍書記縣長?人家就那麼好耍?給你交個實底吧,這世上比我聰明的,比我有能力的人海了去了,我也是山中無老虎,你那麼看好我是因為離我太近了我擋住了你看別人的視線,一葉障目嘛,再說,之所以大家都不在平時顯露出來什麼聰明才智,那是沒到時候,是沒有必要顯露。”

“勇敢只有在必須的時候表現出來才是勇敢,不然的話平時有事沒事都往前沖,那是魯莽,是莽撞,是武夫。你沒聽說過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要是你那會在梅山,指不定能將縣裡的搞成什麼樣呢。再說現實中哪個人簡單了?你到大街上隨便招惹一個路人試試?”

“謬論!胡說八道。”亓思齊故意的很生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轉了幾圈問:“還有呢?你別說你只有這一手,我覺得,你怎麼話沒說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