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省裡賣香菇的後期,只要吃飯,馮喆就吃羊肉火鍋,火鍋裡煮一些性熱的食物,王趁鈴以為是天氣冷的原因馮喆才這樣,馮喆很平靜的解釋說自己老了,身體火力不行了,怕在王趁鈴身上難以有作為力不從心,所以需要進補。
王趁鈴知道馮喆是說笑,說他整個就似金箍棒,要再補下去,自己家的地板都要讓馮喆給戳個窟窿。
馮喆體內的火氣果然大了起來,臉上也出了幾顆痘痘,到他賣完了香菇回到梅山的時候,眼紅喉嚨沙啞,說話粗聲粗氣的,很多人就知道了,馮部長這一段在省裡為了香菇的事情太操勞,因為心急,內症外顯,所以乃至於此。
原來作假就是這麼簡單。
人要做好事,需要道德力量的支撐和一定的能力支援,可是做壞事,要變成壞人,卻只要有膽量就可以。
今天的常委開會是節前的最後一次,原本馮喆以為嚴守一和易本初會在這次會上劍拔弩張的,但是恰恰相反,兩人始終說話的時候和顏悅色,簡直就是一團和氣,他們按照次序分別的發言,講的內容基本都是對今年工作的總結以及對明年的展望,但有一點兩人的言辭一致,那就是都對馮喆的工作表現表示了肯定。
接下來其他常委的言辭沒有超出嚴守一和易本初論調的框框。
馮喆操著沙啞又疲憊的聲音在發言中感謝了書記和縣長以及眾位常委對自己的鞭策鼓勵,並說明自己在工作中還有很多的缺點,做的還很是不夠,年少經驗不足,即便有一點成績,也是在書記的帶領下、在縣長的支援下,在其他常委的協助下完成的。
馮喆給人以一副病懨懨的模樣,滿臉疲憊,他像是休息不夠,不停的在會議中揉眼睛,以至於眼球裡血絲更加縱橫密佈。
等會開完了,馮喆就對嚴守一說,自己身體有些不舒服,要請假檢查一下,嚴守一讓馮喆好好休息,今年春節值班的事情,對馮喆就不做安排了。
梅山很久都沒有開過像今天這樣一片祥和的會議了,就在馮喆到宣傳部這邊安排春節期間工作的時候,唐經天打電話說,劉春華招供說在半間房圍堵常委的事情是他組織、策劃、並實施的,劉春華之所以對嚴守一不滿,目的是為了給他兄弟劉秋華報仇。
劉春華認為他弟兄三個所遭受的主要是因為嚴守一的緣故。
馮喆心裡一陣輕松,這一段所做的果然在易本初那裡得到了印證,劉家人將怨氣已經從自己身上轉移到了嚴守一那裡。
馮喆沒有和唐經天說的太多,他這會知道了今天的會為什麼反常了,平靜下面隱藏著的都是波濤洶湧,嚴守一讓皮建斌抓劉春華,後手不僅僅如此,必然還要讓劉春華指證易本初就是支援指使他作亂的幕後主腦。
依照易本初的性格,他絕不會坐以待斃,果然,在開完了常委會之後,嚴守一去市裡彙報工作了,而易本初則直接去了省裡。
馮喆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嚴守一的直接支援來自郭中州,易本初沒有後盾就不可能和嚴守一對著幹。
半間房司法所的李雪琴在春節放假前遇到了好事,縣裡對她的工作進行了調整,讓她節後到城關鎮司法所上班,擔任副所長職務。
別人都在對李雪琴說讓她請客給她道喜,李雪琴知道,這一切都是馮喆為自己做的。
馮喆將一切安排好,重新的回到了省裡。
人生中重要的事情很多,佔比例比較大的,不光光有工作,還有家庭,兩者缺失其一,生命既不完美。
值此新春佳節,馮喆和柴可靜做了一次徹夜長談,他對柴可靜說:“我承認我想結婚了,想和你一起生活。我渴望簡單的日子,我希望能養只狗,渴望每天能抱著你醒來看你埋在我胸口熟睡的臉,渴望清早起床睜眼第一個看的是你,我想在你做飯時從背後擁住你,想一起看著電視聽你對電視裡演的內容指指點點,我想夏天的夜裡和你一起去散步抱顆西瓜回我們的家,渴望冬天和你一起躲在被窩裡看老電影聽老而彌新的音樂……即使生活不會這麼輕易讓我得到我所想要的,但我希望你在我的未來裡,永遠存在。”
商量完畢後,第二天馮喆登門到了柴可靜家裡拜見了柴文正和葛淑珍,他對柴文正和葛淑珍說,自己真的是愛柴可靜,從學校那會開始,就默默喜歡上了他們的女兒,柴可靜身上具有女人所應該具備的一切優秀的品質,能夠和柴可靜攜手白頭,是自己的夢想,也是自己一生最大的幸福和榮耀。
同時,馮喆說自己自小無父無母,沒有享受過家庭的溫暖,沒有人關愛和指點,自身處事和性格上難免有各種的缺陷,但他會在今後努力的改正,從今之後,他會像對待親生父母一樣,和柴可靜一起孝敬柴文正和葛淑珍。
馮喆的話很是質樸,柴文正和葛淑珍事先也和柴可靜已經商量過無數次,事已至此,兩人雖然對馮喆還有這樣那樣的不滿意,但此際除了應允之外,再無他話。
除夕夜,千家萬戶笑語聲聲,在半間房寺窪村邊的一條小路上,一個黑影一步三停的猶猶豫豫往村裡摸索著。
寺窪村這時到處都是大小不一的坑,這人走的很是艱難,到了村中間一處住宅外,他看看四周剛剛要拍門,有兩個蒙著臉的人不知從哪裡躥出來,二話不說手裡都輪著拇指粗的鋼筋對著這人就打。
幸好他一直有防備,躲過了兩人的亂棍沒頭沒腦的就往村外跑,這兩人也不吭聲,跟在後面窮追不捨,前面的人到底路況熟悉,腿腳方便,一會就要從這兩人的視線中消失了,後面追的兩個人中有一個低聲喊了一句:“劉二春我日你媽,看你能跑到哪裡去!”
前面的被追的人正是劉二春,劉二春一聽後面的人知道自己,心說這些家夥真狠,竟然算準了在除夕夜逮自己,腳下更不能停,跑得更麻溜了。
轉瞬到了山坳跟前劉二春消失了蹤影,追著的人喘著粗氣拄著鐵棍罵:“小子是屬兔子的,溜的到挺快,我說,幹嘛不一槍嘣了他,費這麼大勁等了這麼久!這下他溜走了,肯定再也不回來了,我們回去怎麼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