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蔣競昶走了出去蔣競羽才放下手,他現在其實特別想見一見她,梁洛心也好陳艾美也好,哪怕她板著臉罵自己一頓都不要緊,他就想見見她。
可是大哥說杜澤山也過來了,他不能見她了。
他害怕自己見了她會不受控制地做出點什麼事來,她既然說等事情結束以後,那他就等,他蔣競羽把這一輩子的耐心都拿出來等,總可以了吧。
看著窗外燦爛的陽光,蔣競羽長長地撥出一口氣,然後身體各個部位的疼痛開始一點點地蔓延開去。
“怎麼會這樣的?”杜澤山按著桌上的一份事故報告,看著辦公室裡站著的三個人,都是工地現場負責人,都是高階工程師,居然還會出這種愚蠢的事故。
“杜先生,真的是意外……”
“我在問你怎麼會有這種意外。”杜澤山抓起桌上的檔案猛地朝那人扔了過去。
梁洛心一直坐在辦公桌對面沒說話,她現在的手指頭還有點發冷。所謂後怕大概就是這種時候,想想那個情景渾身都是一陣冷汗,如果蔣競羽沒有推開她,如果蔣競羽推得不夠猛。
這絕對不是事故那麼簡單。
等三個人給罵夠了退出辦公室,杜澤山才一下子坐回到了椅子上,抬手扯開領帶喘了口氣。
梁洛心發現他臉色不對,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幫他把領帶松開了,“何必這麼激動,我不是沒事嘛?”
“萬一有事呢?如果當時蔣競羽不在那兒呢?如果蔣競羽反應不及時呢?如果……”杜澤山皺著眉頭,他只要想起來那個瞬間就會渾身發抖,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氣的。
“沒有那麼多如果,你別亂想行嗎。”她靠在辦公桌上半坐著看他,雖然打電話的時候盡量不想嚇到他,但杜澤山在電話裡的聲音還是毫不意外地發抖了。
“蔣競羽怎麼樣了?”杜澤山睜開眼睛,他雖然不太願意,但這件事必須要謝謝蔣競羽。
“蔣競昶說他醒了,我一會兒想去看看他。”
“嗯。”杜澤山坐直身子,握著她的手放到唇邊貼著,梁洛心幸運地只是擦傷和一些淤青,但手上這些細微的傷口看著還是讓他很心疼,“我一起去吧。”
蔣競羽醒了之後一直沒睡著,麻藥過了渾身都疼,尤其是腿,綁著石膏簡直跟上了刑一樣。
“我以前還覺得骨科是最不受罪的科,現在才知道最受罪就是這個。”
蔣競羽撐著要坐起來,被蔣競昶一把按了下去:“再動一下試試,我打得你另一條腿也不能動。”
蔣競羽閃了一下,看大哥沒真打下來才鬆了口氣:“哥你什麼時候學得跟爸一樣,和平時代你不要老想著用武力解決問題。”
“你就是欠揍,小時候打你打得太少了。”蔣競羽低頭削蘋果。
“我還打得少,我小時候肋骨都不知道被爸打斷過幾回了……”蔣競羽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一抬頭就看到杜澤山和梁洛心一起走了進來。
蔣競昶聽見弟弟說了一半,也跟著抬起頭來看了一眼。
“蔣醫生。”
杜澤山先向他點了點頭,但他的眼睛一直在梁洛心身上,要不是蔣競昶站起來擋住了,他估計能一直這麼盯下去。
“杜先生,有心了。”蔣競昶放下削了一半的蘋果,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
“是在我工地上出的事,怎麼說我都難辭其咎。”
“只是意外,誰都不想的。”蔣競昶看了一眼梁洛心,淡淡地說了句,“我有點事想跟梁小姐談一談,不知道方不方便?”
梁洛心沒想到蔣競昶這麼正大光明地找她,心突然跳了一下,扭頭看杜澤山。杜澤山倒沒覺得有什麼不正常,大概是以為要跟她談一談蔣競羽的事。
“麻煩梁小姐跟我來一下。”本來以為就是在走廊上說兩句,蔣競昶卻一直把她帶到了醫院的一間辦公室,關了門才轉身看她,“我上次給你的膠囊,你沒有給杜澤山吧?”
見她沒有回答,蔣競昶的表情冷了下來,他雖然不愛說話但這麼冷淡也很少見:“你不忍心對杜澤山下手,倒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對競羽下手?”
梁洛心沒說話,她倒不怕蔣競昶,只是覺得事情發展得有點快,快得超出了她原本的預期:“你給不給孟軍山這個警告,他都還是會出手。競羽的事誰都不想,一定要怪的話,只能說是我的錯,如果他不是要救我就不會……”
“你也知道競羽是為了救你。”蔣競昶聲音都沒什麼起伏,低頭摸出煙來點了一支,吐了一口氣才看她,“你不要告訴我,你愛上杜澤山了。”
“是。”她跟蔣競昶對視,沒有一絲躲閃的意思,“從一開始你們不就是要我愛上他嗎?如果沒有愛上他,我怎麼可能變成梁洛心?杜澤山是傻子嗎,那麼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