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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1)

電梯開始上升,兩個人都沒再說話。鄭凱文比他虛長幾歲,但杜澤山一直覺得鄭凱文的陰險狡詐不是因為虛長的這幾歲,這個人天生就有一種謀略家的基因。

杜澤山現在心裡有點沒底,如果說這個落井下石的人就是身邊人,那麼他現在的懷疑跟誰都不能說。而且因為鄭凱文一句話,他覺得自己對梁洛心也開始有些動搖了。

他雖然討厭叔叔,也並不希望接盤叔叔的生意,但那畢竟是自己的親叔叔,也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杜澤山抬眼看了看鄭凱文,這個人跟自己和叔叔的敵對關系再明朗不過了。鄭凱文絕對沒有理由會幫自己的忙,那麼,他又為什麼會對自己說那些話呢?

“你……”杜澤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但才說了一個字就後悔了。

說不定這也是鄭凱文的陰謀。

而鄭凱文已經轉身看著他,輕輕“嗯?”了一聲在等他說下去。

但杜澤山已經後悔了,他剛想說“沒什麼”的時候,四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電梯停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僥幸還是不幸,反正現在鄭凱文看不到他的表情了。

“停電了?”鄭凱文的聲音倒很平靜。

“大概。”杜澤山正要抬手去按緊急聯絡按鈕的時候,身體猛地感覺到一陣不適。

然後他意識到這不是他本身的問題,而是電梯正在以自由落體的速度向下降。

這種失重的感覺使他身上的每一個傷口都炸裂了一樣疼,他咬著牙想要站穩,但力量正隨著這種下落而被一點點抽離,他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膝蓋猛地一軟,跪在了地上。

梁洛心在餐廳門口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看到杜澤山上來。

她這幾天一直有不太好的預感,前幾天還不小心被紙張劃破了手指。她不是個迷信的人,但偏偏是現在這種時候,這些小小的細節都在牽動她的神經,她不知道這預感會應驗在哪裡。

“不好意思……遲到了。”餐廳門口一個男生正氣喘籲籲地跑進來,“電梯……電梯出故障了,我是……是跑上來的……累死了。”

對面那人大概是他女朋友,等了心焦了本來要發脾氣的,聽到後半句反而心疼起來:“啊?那你打電話我下去不就行了嗎?”

“都說電梯出故障了……讓你一個人跑七樓下去嗎?還是我上來吧。”男生喘了一口氣,接過女朋友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汗,“聽說電梯裡面還有人關著,消防隊都來了。”

“真的啊,”女朋友挽住了男生的胳膊,“好嚇人。”

梁洛心起先盯著小情侶看的時候還覺得有趣,她沒有在這個年紀跟人談過戀愛,不知道少男少女在一起的時候都該是什麼樣子,但就只是這樣看著他們都能有一種讓人幸福的感覺。

但聽到男生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的心猛地一緊,急忙拿出手機來撥了杜澤山的號碼。電話直接無法接通轉到了留言信箱,她再試了一次,還是一樣。

沒有訊號了。

杜澤山明明剛才還是在打電話的,電話不可能突然無法接通,除非……他被卡在訊號遮蔽的電梯裡了。

可是,電梯怎麼會偏偏就在杜澤山上來的時候壞了呢?

所有不好的預感都在這一刻湧了上來,她聽見自己的心髒咚咚地跳著,放下電話的時候手都在發抖,蔣競昶那天說的話在她耳邊回響著,他說:“你不做的話,我找別人做。”

他終究是找了別人做。

梁洛心只覺得心髒猛地一抽,忙抬手撐了一下欄杆扶手。

杜澤山漸漸覺得透不過氣來,他沒有幽閉恐懼症,但這樣急速的下落令他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眩暈帶來的嘔吐感使他不得不弓起身子。

他抬手想抓住什麼,可是什麼也沒有。

“你沒事吧?”黑暗中一隻手抓住了他,急速的降落已經停止了,但降落帶來的不適感還沒有消失。

杜澤山勉強地搖了搖頭,因為太黑,即使睜大眼睛也什麼都看不見。他幹脆閉著眼摸到了牆壁,就著對方開啟手機後微弱的光線,找到轎廂的角落,慢慢地坐到了地上。

“不舒服嗎?”鄭凱文見杜澤山抬手扯領帶,幫著他把領帶和領口都松開了。

“你身上有沒有藥?”他記得杜澤山是動過大手術,這樣的情況下身上應該會有急救藥,雖然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藥,但只要能在他身上找到,應該就管用。

但杜澤山看起來狀態不太好,也不知道聽沒聽到他說的話。

“這個?”他在杜澤山上衣口袋裡摸了半天終於摸到一塊錫紙包裝的東西。鄭凱文朝著杜澤山晃了晃,但對方似乎沒有辦法看清楚,鄭凱文摸到他額頭上的汗,像噴泉一樣下來了。

“先吃了再說吧,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了。”鄭凱文托起杜澤山的脖子把一顆藥塞進他嘴裡,大概幾秒鐘之後,他聽到杜澤山的呼吸穩了下來,自己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自由落體對鄭凱文來說雖然不是多麼不堪忍受,但這種急降急停也不太舒服。他看到杜澤山突然出現的異常反應就直覺這應該不是簡單的事故。

他固然不喜歡杜澤山,但也不至於恨到要他去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