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總調局十分熱鬧,年會將至,局裡洋溢著歡快的氛圍,就連時不時黑著臉訓人的贏峙也懶洋洋地在辦公室休息。
不過這一切都和獨來獨往的、孤僻的江繾沒有什麼關系,她最近有一篇十分關鍵的論文需要發表,忙得幾天幾夜合不了眼,更不要說去關注其他的東西。
但無關的資訊總要往她耳朵裡鑽,而她也在聽見熟悉的人時稍微頓住了腳步。
“外勤部那個新人,唯一一個oega,今年的年會就是她壓軸呢!就在局長致詞之前!”
“之前我去外勤部交資料,和她交接的,天呢,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人。”
“感覺看一眼我都要昏死過去!我覺得世界上沒有比她更好看的oega了!”
“有時候看人不要只看別人的長相,還要看看自己的長相......”
“別廢話了!”走在最後的那個人推搡著,“都快開始了,想看就趕緊走啊!”
一行人匆匆遠去,江繾的步伐重又輕快起來,踩在碎石子路上,碾得底下石塊不快地呻.吟。
她的步子堅定,彷彿只有實驗室才是她唯一的目的地,越過青草地的時候她沒有停下,鞋底沾上泥土,帶起不知名花葉的莖根,又雪花似的紛紛揚揚落下。
越過一座橋的時候她沒有停下,潺潺的溪水像是情人間的私語,越到走後麵人越少,越走到後面她的步伐越慢。
像是指南針被強行撥到一邊,又因為兩極磁場的致命吸引力,左右搖擺顫抖,最後還是穩穩指向北方,她再次停下,猶豫半晌,最後腳步轉換,朝著禮堂去了。
就在她猶豫的功夫,這場表演已經進行到一半,廳內滿是悠揚的鋼琴聲,滿場寂靜,唯有臺上一人閃閃發光。
她一襲酒紅禮服,略施粉黛,指尖輕快地在黑白琴鍵上跳躍,白皙挺直的背部像是有一層光,漂亮的蝴蝶骨似要真的羽化成蝶。
最後一個音符落在眾人耳朵裡,整個大禮堂靜靜悄悄,她不緊不慢地、優雅大方地行了個禮,聚光燈打在她的臉上、肩上,在鎖骨留下一道陰影,安靜的室內猛然間爆發出狂風呼嘯般的掌聲。
噼裡啪啦雨點般打在禮堂房頂,激起經久不絕的回聲。
有人尖叫著喊她的名字。
裴安。
江繾靜靜地立著,舞臺的燈光將她們隔出兩個世界,距離是那樣沉默、悠遠、綿長,久到似乎已經兩個世紀。
隨後上來的主持人,說著“給我們帶來了巨大的驚喜”過場話,問裴安有沒有什麼想對同事們說的。
“有呀,”裴安的聲音輕輕的,很好聽,“我想在這裡感謝一個人,是她讓我更加有動力去前進,更加努力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臺下的姜汀有些激動,晃了晃一旁的左承平,用手指著自己,隨後迅速捏拳:嘿嘿,想必說的是我吧!
林成河暗暗點頭:應該說的是師傅沒錯!小師妹真是吃水不忘挖井人吶!
江繾聽到這話的瞬間,抬腳就想走,卻被裴安穿過人群的目光死死釘在原地。
周圍的嘈雜環境變成了默片,禮堂的空調異常溫暖,烤得她後背發熱,像是被扔進了一個只有她們兩個的烤爐,眼熱心燙,只聽見自己的心跳,和她的尾音。
與會人員漸漸散去,可她想走也走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裴安越過紛亂的人群,穿過緩慢的時間,朝她走來。
“你聽見啦。”裴安明知故問。回應她的是江繾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