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衡倒是沒有一絲一毫在警局要收斂的樣子,反而瞧見了容溪之後順手拉出自己身邊的椅子,對容溪道:“你坐我旁邊吧。”
容溪沒有拒絕,在文衡的身邊坐下。既然文衡要求,自己是不可能坐別的地方了。不過明顯地,容溪看見上座的那位對文衡的做法不贊同,卻也只是忍耐地喝了口水,並沒有說什麼。
剛坐了下來,外邊又進來了三個人,一個是剛才主要負責審問的警察,一個是記錄員。
而剩下的那一個,就是端木旭。
容溪把目光投向端木旭,死死地盯著他,想要看一看這個人,究竟為什麼要這般怨毒。可容溪沒有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丁點兒東西,他的眼睛裡像是沒有生機一般的死寂,好像即便下一刻自己死了,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他這是……
怎麼了……
“房局,端木旭已經帶來了。”
“好,大家都坐吧,我們聊聊。”房局招呼大家坐下,態度也算緩和。
於是一屋子六個人,分別坐在了會議室的裡面,沒有人說話,安靜得像是沒有人聲一般。也不知是誰還戴著腕錶,機械的滴答聲像是響在每個人的耳朵旁似的,這唯一的聲響從耳膜震動到心髒的位置,敲打著人的心魂。
“端木旭,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說吧。”房局波瀾不驚地看著端木旭,像是安慰一個失足少年的語氣,卻莫名令人心髒一緊。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端木旭道,“你們也都做了筆錄。”
房局似乎很不滿意端木旭的態度,也不多廢話,“我讓你再說一遍。”
房局的問話沒有威脅性的詞彙,可總讓人覺得若是說了一句假話,他就能把人送進監獄。
端木旭不再推辭,“兩年前,霍晨佳不是自殺的,是被容溪推下天臺的。這是我親眼看見的,就這樣。”
“當時容溪和霍晨佳說了什麼你還記得嗎?”文衡忽然開口問話。
端木旭不認得文衡,以為他也是警察,所以乖乖回話:“我記得,霍晨佳說她不相信容溪昨天晚上說的話。她說自己給容溪疊了那麼多千紙鶴,寫了九十九封情書,她不相信容溪一點都不感動。”
“那容溪怎麼說的呢?”文衡繼續問。
“容溪當時說,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如果霍晨佳再對他糾纏不休,容溪就把霍晨佳寫的九十九封情書貼在學校的公告欄,讓所有人都看見!”端木旭舔了舔嘴唇,繼續道:“霍晨佳說她不相信容溪會這樣做,於是威脅容溪,說如果容溪不答應和她在一起,她就跳下去。”
“那容溪怎麼反應的?”
“當時的情況非常危急,容溪想要過去拉住霍晨佳不讓她跳樓。卻適得其反,容溪腳下一滑,反而把霍晨佳推了下去。”
“你當時在哪裡,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當天是我在圖書室當值,大家都看完書以後我要到樓頂曬書。可是我一上去就聽見了他們的爭吵聲,我就沒敢出去,躲在樓道裡偷聽來著。後來我見出人命了,特別害怕,就趕緊下了樓,我當時也非常害怕,我不敢說出來。”
容溪聽著端木旭的說辭,好幾次差點拍案而起跟他正面剛。可文衡一直在底下拉著他的手,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才讓容溪緩了下來。
“當時是什麼天氣?”
“我記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陰天吧。”
“你穿著什麼樣的衣服?”
端木旭試著回憶了一下,“時間太長了,我記不清。”
“那……當時霍晨佳穿著什麼顏色的衣服?”
“……不、不記得了。”
“那容溪呢?”
“好像是白襯衫?我、我不確定……”
文衡不屑,“你能記得霍晨佳到底給容溪寫了幾封情書,卻不記得他們穿什麼衣服,也不記得當時的天氣。大哥,你選擇性失憶?”
端木旭臉上慘白,辯白著:“當時的情況……他們談話的內容當然是重點……”
“所以你看見了這麼一場可怕的事情,居然還跟上課一樣劃重點來記?”文衡飲了一口茶,“還是你的臺詞裡沒有,所以不知道怎麼臨場發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