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走夜王旅館,那棟樓有電梯。”羅二喜說。“問題是,從那棟樓跳過來,有兩米的距離,切割機怎麼過?”
“好辦,我記得那旅館樓頂有幾張鐵床。”我說。
“床上有木板,直接鋪過去。”羅二喜說。“但木板不夠長啊。”
“這個簡單,拿錘子鐵釘,把木板釘上,接上就行。”我說。
“切割機要接電的。”羅二喜問。
“帶長點插排,在樓上找一家,把電源接上就可以了。”我說。“現在我們過去吧。”
“希望別碰到煤姐,這個幾把假女人。”羅二喜說。
羅二喜說的這個煤姐叫董煤,他娘在煤球廠生的他,是旅館老闆。煤姐有四十多歲,喜歡男人,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高跟鞋,絲襪,口紅,腮紅,真絲內衣,一個也不少,我小時候,有次在巷子裡遇到他,他突然摸起我的臉來,我知道他是男人,我打算推開他的時候,忽然看到他小腿上紋著一朵紅色的玫瑰花,特別好看,像活得一樣。那天我突然開始思考人生,思考一個人的歸宿:有一天夜裡,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月亮在烏雲後面,一個男清潔工在垃圾桶裡發現了一隻女人的小腿,因為小腿上穿著高跟鞋,所以看到的人會認為這是一個女人的小腿,重要的是小腿上還紋著一隻鮮紅的玫瑰花。
傳說煤姐年輕的時候,被一個很有錢的香港老闆包養了,老闆是個女的。
還有一個美麗的傳說,說是煤姐年輕的時候去香港賣藝,被一個老頭看上,老頭對他百依百順,無所不從,最後煤姐讓老頭跳樓,老頭寫完遺書,毫不猶豫的從三十層樓上跳下,老頭死後,煤姐含淚光榮地繼承了老頭遺產,然後回大陸開了這家叫夜王的旅館。
旅館叫夜王這名字,感覺怪怪的,但有這樣奇葩的老闆,也見怪不怪了。
羅大喜拿了幾個保險帶,又找了粗繩子,鐵錘,鐵釘,勞保手套戴上,我們才把又沉又重的切割機抬上三輪車。
過街穿巷來到夜王旅館。進旅館要上八個樓梯,羅二喜一邊抬切割機一邊罵。
抬到電梯門口。
我朝吧檯上看,沒看到煤姐。
電梯的門開了,煤姐從電梯裡出來,脖子上掛著珍珠項鍊,他下身穿著超短裙,小腿上那朵玫瑰花還是那樣鮮紅。
“哎呦,小東,這玩意是什麼呀?幹什麼用的?”煤姐問。
我想說是用來切幾把)用的,但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我沒搭理他。三個人收著屁股,把切割機抬進電梯裡。
等了幾十秒,電梯門沒關上的意思。煤姐拿手絹一邊擦額頭上的汗,一邊看著我們。
“這電梯怎麼了?”羅二喜問。
“電梯壞了。”煤姐說,“我被關了五十分鐘。”
聽他這麼說,羅二喜慌忙出了電梯,我也趕緊出來,羅大喜也跟著出來。
“電梯壞了,你怎麼不早說?”我說道。
“我剛想說這事,你們就把東西搬進去了。”煤姐說。“這電梯時常抽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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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人修啊。”羅二喜說。
“修了三百多次了,時不時得,電梯就這麼玩。”煤姐說。
“大喜,你把切割機拉出來。”我說。
“我不拉,我要進去,電梯門要關上,我,我,我就成燜鴨子了。”羅大喜說。
“不會這麼巧的。”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