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修睿慢慢地說,“是我錯了?”
“人與人的道各不相同,我雖對你的想法不敢茍同,但也不必談什麼對錯,只要你不在修仙界枉殺無辜,你自己如何行事,自有你的想法,不必問我,”楚截霜說,“說到底,大概是天意如此,你我道途不同,越是盡力,反倒越是無緣。既然天意如此,也就談不上對錯,王爺,不必再掛懷了。”
“天意,天意,”李修睿苦笑,“天意——昔日我為人時,母妃死前,也是如此告知我,一切都是天意。”
他表情忽然陰鷙地扭曲起來:“我告訴過你,我不信天命!我信你,信我們——我不信什麼錯過,什麼道途不同,我不信我不能把你握在掌中!”
“你胡言亂語夠了?”蘇宛星冷冷開口。
李修睿瞥了一眼他和楚截霜相握的手:“如此孩子氣的舉動,我甚至不屑去理會你。”
“不屑於我,自是無所謂,不過你也別自視過高了,”蘇宛星一想到他和楚截霜大婚的後半夜居然被李修睿鳩佔鵲巢,就氣得面色發白,他猛地握緊楚截霜的手,隨後冷笑不止,“你能握得住權柄,能握得住風,握得住月色嗎?哼……我勸你這麼大歲數,還是早點修煉修煉,免得又肉身腐壞,壽元盡了吧。我也不怕告訴你,我並非是他的什麼師弟,恐怕他還嫌我一團孩氣呢。他自有什麼表哥啊、摯友啊的,也不缺什麼知己。”
楚截霜聽他話語中又有醋意,又提及知己二字,心中突有些感觸,而李修睿已是勃然大怒,剛要說話,楚截霜突然回頭,眾人隨他目光看去,只見遠處天下第一宗方向一道通天異像。
“衡川道君出關了?”蘇宛星只知林譽衡閉死關,不至渡劫不出,見此時天地有渡劫大能異像,故而猜測。
“不……”楚截霜神色嚴肅,若有所思,“是仙尊離宗了。”
上輩子,仙尊只離宗一次。
那便是去與魔尊決戰。
但這輩子,這件事大大提前了。
“道友,”楚截霜說,“仙尊離宗,宗門無渡劫坐鎮,實乃不妥,我必須立即啟程回去。”
“我跟你一起!”“我隨你同去。”
這前句自然是蘇宛星脫口而出,可後半句居然是李修睿所言,二人幾乎異口同聲,對視一眼,都是厭惡之色。
楚截霜回頭看了他二人一眼,說道:“修仙界恐有大事發生,若你二人願意出一份力,自然再好不過。”
他說完此話,也不再耽擱一瞬時間,立即解開禁制,將吳子昊放出,朗聲吩咐:“跟在我飛劍之上。”
“是!”吳子昊雖很想問個清楚師尊剛剛和那兩人都聊了些什麼,怎麼不把那鬼道修士殺了算了,但看楚截霜神色嚴肅,也知道此時不能胡攪蠻纏,於是只一口答應,站上飛劍就緊緊抱住楚截霜腰身。
蘇宛星駕著絹帶跟上,見此,立即道:“你多大的人了?還這樣黏著你師尊?也不怕羞死人了。”
吳子昊臉一紅,似乎是極不好意思一般,說了句前輩所言極是,就慚愧地埋下頭。他站在楚截霜身後,又比楚截霜高一些,這樣一低頭,幾乎就是臉挨在楚截霜脖頸側。蘇宛星差點被他氣死,楚截霜此時正思索這輩子修仙界的命運,又從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便宜好佔,也沒覺出什麼不對。
李修睿跟著他一同禦風,只是楚截霜已經渡劫期,又並未刻意等人,自然飛在前頭。
李修睿忽然笑道:“有意思。”
蘇宛星看他一眼,不爽道:“什麼有意思?”
“他這樣心性淡冷的人,”李修睿笑著說,“卻總是吸引些圖謀不軌、心術不正的惡人——這不是很有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