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楚央神色淡淡,“蕭將軍身負皇恩,並不會在明州多做停留。”
周喻安敏感的察覺到,這位北靖王世子,似乎和他那位表弟不太和睦。
“那世子喚下官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楚央盯著他,“今年年底朝廷會對各地官員進行政績考評。周大人在明州八年,為官有道,堪為州縣表率。可有想過,進京述職?”
周喻安一怔,而後黯然道:“下官慚愧,身為一方守臺,卻不知下屬貪汙橫行,欺壓百姓,以至今日禍患。世子不曾怪罪已是恩賜,下官怎敢再奢求其他?”
楚央笑笑。
“明州方圓千里,大小官員加起來數十個,周大人再是神通廣大,也沒有千里眼順風耳,再加上他們官官相護,你一時被矇蔽也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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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喻安沉默。
他想起那日楚央揭發宋鐘鳴等人的那天晚上。前一刻還在歌舞昇平縱情聲色,後一刻便殺伐決斷翻臉無情。
談笑間便能不動聲色,翻手乾坤。
那是屬於王者的尊貴和威嚴。
收押宋鐘鳴後,驛館遭遇行刺,他連夜調動城防護衛軍,趕到之時卻看見滿地屍首,中間冷峻侍衛持劍而立。 房門大開,燈火微明。長桌之後,楚央正悠閒飲茶,寬大衣襬逶迤席地,眉目風捲如畫,淡淡唇色笑意微微,似在等他。 所謂的繡花枕頭,全都成了笑話。
彼時他問:“下官有一事不明,不知世子可否解惑?”
楚央眉目不動,“說。”
“世子文武雙全,洞察力非凡,又身份尊貴,緣何放棄錦繡前途,遠離京城?”
他記得,當時楚央笑得漫不經心。
“周大人寒窗苦讀十載方有今日明州一席之地,我為何不能十年遊戲人間方知浪子回頭?”
這話聽著都覺得敷衍。
但他不說,周與安也不問。
只是對這個年輕人又有了新的認識。
看似放蕩不羈,實則乾坤深藏,且心思細膩深沉如海。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宋鐘鳴落網,其他涉案的官員跟著下獄。
皇上聖旨降臨的第二日,楚央便借他的府衙開堂審訊,人證物證一干呈堂,當日即判斬刑。
行刑的那一日,幾乎全城的百姓都為官街道。
只是讓他頗為詫異的是,之前被楚央迷得神魂顛倒的那些良家閨秀和紈絝公子哥兒,竟異常安靜。
他百思不得其解,實在忍不住詢問。
楚央聽後就笑了,絕代容顏如花綻放,妖冶深眸搖曳生姿。
“周大人,你還真的信那些所謂的‘尋人啟事’?”
他一怔。
“世子此言何意?”
楚央勾唇微笑,眸光若星辰爛漫。
“本朝雖然民風開放,富貴之家享樂的法子也是層出不窮。但有些事情,畢竟不夠光明正大。即便大家心知肚明,也不能太過放肆,否則這世道豈非亂了?況且即為隱秘之私,又怎可能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呢?這豈不是自找麻煩?”
他頓悟,“那麼那些尋人啟事…”
楚央慵懶而散漫道:“周大人為國為民,實在太忙,我即便是想要見上一面也難上加難。皇上的吩咐我不能無視,見到魚肉百姓的貪官汙吏又不能冷眼旁觀。只好另闢蹊徑,尋求他法。”
他聽得滿面羞愧。
“是下官有眼無珠,怠慢了世子。”
楚央笑笑,不做計較。
“貴族門閥清高自持,看不起青樓煙花之地,卻不知越是雜亂荒唐的地方,就越是群英薈萃。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他們的訊息耳目,可比常年埋頭桌案批閱公文的官吏靈敏多了。而且那些人多半德行有虧,只要抓到一個,就能抓到一群。以群為代表,給各府衙施加一丁點壓力,還是綽綽有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