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橦接到電話的時候，他剛從食堂出來。學校管手機還是管得很嚴的，加上現在的他不是住校生，更是不允許帶手機的，被抓到了太麻煩，他就躲進原寢室回撥給宋臨川。

他是中途從住校變成的走讀，加上高三的住校生少了很多，原本的四人間如今成了三人間。郭景傑和譚程銘都不在，只有林書華在，見紀橦敲門進來很是好奇。

“我打個電話。”紀橦順手關上門，“幫我把風。”

“哦……”

電話那頭的宋臨川嗓音依舊是溫和的:“我到車站了，還有二十分鐘左右到學校。你們還有四十分鐘上課吧？二十分鐘後你來我辦公室一趟？下午第一節是我的課，之後我們一起去教室。”

他說完，靜默了一會兒，嗓音更加柔和:“橦橦，我很想你。”

紀橦靜靜的聽著，一直到聽見了最後這句，才輕輕回複道:“我也是。”

每天陷入學習時其實不覺得，當他透過這條電話線聽見對方聲音的那一剎那，思念就瘋了一般的湧來，他這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在利用繁重的學業壓制這份思念。他太想這個男人了，想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的臉，恨不得立刻到他面前擁抱他。

壓抑了半個月，這樣一下子湧動上來的瘋狂念頭一瞬間甚至讓他的呼吸都沉重了。他一手死死抓住手邊的桌角，用力到指尖泛白，拿著手機的手卻是溫柔而穩健的。

對方似乎察覺了他的異樣，焦急的詢問發生什麼了。紀橦深吸一口氣，語氣柔柔的，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思念:“我想見你，快點。”

一旁的林書華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八卦道:“誰啊？”

紀橦顧左右而言他:“宋老師下午就回來。”

“宋老師的電話？”林書華難得聰明瞭一回，醞釀了好久終於忍不住開口:“紀橦，你和宋校，是不是，那個啊。”

紀橦坦然的看了他一眼:“什麼？”

林書華倒是先心虛得不行:“沒事沒事，我就是覺得吧，你們走得太近了，沒見過老師和學生關系這麼好的。還有你突然就不住校了，宋老師還打電話來……”

紀橦打斷林書華:“嗯，我們在談戀愛。”

林書華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好幾秒，才啊的一聲驚叫出來，複又壓低了聲音:“啊，你，你們，你們居然在……什麼時候的事？”

紀橦:“高二暑假之前——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林書華還是有些呆愣，支吾道:“也沒有看出來，就是覺得有點奇怪啊，我也沒想到你們會……我完全沒有想到那一層啊。”

紀橦言簡意賅:“你有沒有給別人說過這些？”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林書華被紀橦審視的眼神一盯，幾乎要懷疑他就要被紀橦滅口了，一時間趕緊表明真心，“我也沒想那麼多啊，就是剛才隨便問問，你才告訴我的，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啊。”

紀橦瞬間改為以一種欣慰的眼神看著林書華，道:“good boy！走，回教室。”

彷彿知道了驚天大秘密的林書華苦著臉，滿是驚恐。

這種驚恐一直持續了一路，兩人一同去教室的時候林書華碰都不敢碰到紀橦，一直保持著差不多四十厘米的安全距離。

紀橦無奈極了，真想搖著林書華問他到底誰才是那個和自己老師早戀的同性戀。

倒是一個人的出現改變著這種狀況。

女生的聲音清脆:“紀橦。”

林書華臉上的表情一下子由驚恐轉變為震驚，然後紅了一下臉，又立刻白了個徹底，也不管紀橦會不會把他滅口了，迅速後移幾步躲在紀橦身後，幹幹的對紀橦笑。這心情，怎一個複雜了得。

紀橦停下腳步，對著韓清雨紳士的微笑:“你好。”

“你好。”韓清雨笑著點頭，眼神無意識的掃過林書華，有些意味不明。

紀橦見狀輕挑了一下眉，微微側身，將身後的林書華讓了出來。

林書華還來不及再躲，韓清雨已經像剛看見他似的笑道:“是林書華？你好。”

硬著頭皮上的林書華幹巴巴的打招呼，韓清雨無聲的舒了一口長氣，伸手將被風吹到眼角的頭發別在耳後。

紀橦暗自伸手掐了一把林書華，用眼神示意他:“上啊。”

林書華用表情回複他:“我不敢。”

紀橦無奈的閉了一下眼睛，告訴自己對小朋友要求不能太高，但還是恨鐵不成鋼的湊上去用只有兩個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輕輕說了一句話。林書華眨眨眼，難得直視了韓清雨，但還是沉默不語。

直到韓清雨等得失望了轉身準備離開時，終於聽見了背後林書華有些輕微的聲音:“韓清雨。你……有時間和我聊一下嗎？”

仗著他們在背後看不見自己的表情，韓清雨笑得開心，語氣卻是隨意的:“下午第一節課結束吧，來四樓找我。”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