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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正月初三,生物鐘在六點五十八的時候叫醒了紀橦。

天還是暗著的,遠遠的天邊都沒點魚肚白。

紀橦躺在床上往窗外看了一眼,忽然一躍而起。窗外紛紛揚揚的,正飄著雪花。

紀橦所在的城市其實很少下雪,一年也不見得能下一次。即使有時候氣溫降到零下,也最多是飄點雨夾雪。

窗稜上堆積了一層一指厚的白雪,有些雪花撲到玻璃上,融入那朦朦朧朧的霧氣中。

紀橦穿好衣服跑陽臺上去看雪。

雪花飄飄灑灑,紀橦伸手接了幾片,在溫暖的的手中很快就化成了水。紀橦湊近了陽臺欄杆上的雪花,藉著昏昏暗暗的光線,細細的看那小小的一片。

據說每一片雪花都是獨一無二的,這個城市的雪景只會讓人歡欣,紀橦卻是見過不同於這裡的雪景。

那個時候謝曉霞和紀子誠還沒有離婚,正在外打工。他們打工的城市在北方,還沿海。每年都要連綿十幾二十天的大雪,因雪封路冰封千裡的場景更是家常便飯。

紀橦記得那是一個晚上,外面還下著雪,路面早就封了,根本沒有車,只有陰冷的北方夾著鵝毛大雪呼呼地嚎叫著。積雪似乎能漫過小腿,一踩一個深坑。

紀子誠好巧不巧犯了胃病,疼得在那數九寒天裡還冒出了冷汗,蜷在床上一陣陣的抽搐。

謝曉霞沒有辦法,只好徒步去給紀子誠買胃藥。紀橦趴在視窗看著謝曉霞一步一個趔趄,生怕她下一秒就被北風吹走。

謝曉霞用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回來,凍得直打哆嗦,端給紀子誠的熱水還是紀橦倒的。臉上沒被遮住的地方紅得厲害,碰一下就鑽心的疼。

窗外的風絲毫沒有轉小的意思,挾著雪哐哐的砸著門窗。那也是紀橦記事以來第一次失眠。

天色還沒有亮起來的徵兆,放假期間,又冷得厲害,外面的人,車都很少。藉著昏黃的路燈,紀橦看見不少地方都在這夜色中被偷偷覆上了一層白雪,銀裝素裹一般,好看得很。馬路上和人走得多的地方沒有覆雪,也是氤氳著潮濕的氣息。

沒過多久,紀子誠也醒了,他一言不發的收拾好了行李,早飯也沒吃,打過招呼就走了。

紀橦看著門藉著冷風的勁哐當一聲關上,許久才移開視線。

同樣是在風雪天出門,可是卻沒有一個溫暖的家時刻提醒著他回來。

天邊,終於泛起了魚肚白。

積雪在第二天就化了個一幹二淨,連個下過雪的影子都看不見。林書華倒是特地給紀橦看了一個小雪人,躺在冰箱急凍室裡佔著位置。林書華的媽媽表示要是冰箱放不下了就把那小雪人丟了。

紀橦忍不住笑:“祝你家在下一次下雪之前都不要停電吧。”

林書華咬牙切齒:“我倒希望早點停電,這雪人是我姐和林智遠那家夥堆的!”

……哦,原來是愛情的結晶啊。

新學期伊始,王孟希和秦雪迷上了在葉子上作畫。她們用的是銀杏葉,沒有畫很複雜的圖案,要麼是顏色的漸變要麼就是星星點點的夜空,葉面稍大一點的會加上樹林啊小動物啊等等簡單的圖案。

葉子是她們很久之前銀杏葉剛長成時摘的,摘下的時候還是翠綠的,風幹之後就成了茶綠色。可是當時也只是隨手摘了幾片,完全不夠這倆人畫的。

她們用的是水彩,必須要幹燥的葉子,否則上不了色。

郭景傑從一本厚度不亞於英漢大詞典的奧數全集中拿出一片楓葉來,拿給後桌的兩位女生:“這個可以嗎?”

“挺好看的。”王孟希翻來覆去的看著那枚依舊火紅的楓葉,“但是楓葉太窄了不好畫啊。”

“你覺得法國梧桐的葉子怎麼樣?挑小一點的。”秦雪決定就地取材,仔仔細細的排查學校的葉子。

“我試過,太捲了,壓不平的。”王孟希從書箱裡抽出壓箱底的一本書,展示那枚依舊卷翹的法國梧桐葉。

“這是幹的啊。”手中那枚枯黃的法國梧桐葉不過巴掌大,形狀倒是好看,但是卷翹起來不適合作畫。

秦雪不是很想放棄這個選擇:“可以摘新鮮的葉子嗎?壓書裡等它幹?”

“不行啊。”王孟希把手中的書翻了幾頁,拿出另一片葉子,“不容易幹,還有點軟。”

“看來銀杏葉還是最好的選擇啊,好看又好用。”秦雪託著腮,“可是學校的銀杏樹好高的,摘不到啊。”

王孟希看了看秦雪,忽然和她默契的將視線往前面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