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橦看不慣這種簡單粗暴的“收書”方式,又把宋愷堆到一旁的書一本本拿起來疊好,道:“他們離婚前吵架嗎?”
“不吵。”宋愷看得有些羞愧,也乖乖的幫著紀橦整理,“我當時也小,反正在我記憶裡他們從不吵架,也有可能他們都是揹著我吵的,誰知道呢。”
紀橦又忍不住拿自家來做對比,紀子誠和謝曉霞吵架,從來不會因為當著他的面而有所收斂,或許還會吵得更厲害,最後戰火不可避免的燒到他身上來,他就若無其事的跑陳叔家去避難。
白錦書他不瞭解,但是依著宋臨川的性格,的確無法和“吵架”二字結合起來。
一個人是吵不起來的,那麼一場連爭吵都沒有的婚姻,又怎麼會就這樣無疾而終呢?
不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麼,白錦書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紀橦結束今天的課程出來的時候,宋臨川正在備課,看著他出來立馬合上了書本,道:“我送你。”
昨天也是宋臨川送的,紀橦沒有推辭,他多看了宋臨川幾眼,發現他和平時沒什麼不同,好像白錦書的出現只是一場錯覺,又或許白錦書真的只是一個久別重逢的朋友。紀橦第一次接觸到自己家以外的離婚家庭,而這個家庭的狀態完全顛覆了他固有的思維。
紀橦在途中好幾次想開口問些什麼,又一次次按捺住這些自己完全沒有立場問的問題,保持緘默。
說起來,紀橦和宋臨川應該比和宋愷更熟,但是這些問題可以問宋愷卻不可以問宋臨川,好歹宋愷算是他的朋友,但是宋臨川不同,他是老師,算是長輩。再好奇,也只有自己憋在心裡。
紀橦的好奇似乎是無意間引發了什麼詭異的化學反應,這次上門的,是宋臨川的母親,卿容。
宋臨川擺出了茶和水果,終於有了點待客的意思,宋愷被奶奶叫去,拉住坐在旁邊,無事可做的紀橦也坐在一邊旁聽。
卿容開門見山:“錦書昨天來看我了,應該也來了你這兒吧。”
宋臨川:“是。”
卿容半是憐愛半是不滿其中還夾雜了點無奈的瞪了宋臨川一眼:“錦書那麼好的女孩你不要,非要……”卿容把未盡的話又咽了回去,看了宋愷一眼,宋愷正襟危坐著當擺設。
“你這麼大了,媽也管不了你,你爸……更是沒人管你了是吧?說到底,這事是我們家對不起錦書。”
宋臨川:“是。”
卿容道:“你爸當時也是為了你好!現在的事你自己做主,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別帶壞了小愷!”
宋臨川:“是。”
“是什麼是?!”卿容似乎有點想要拍案而起的沖動,最後還是忍住了,“你自己有點分寸!”
卿容其實知道自己沒有責怪宋臨川的理由,當年的事算是宋臨川父親的一意孤行,自己也沒有站在宋臨川一邊,如今的結果,其實早已在意料之中,只是到了最後,還是忍不住心存僥幸而已。
卿容來得快走得也快,宋臨川起身去送她,被她推了回來,宋愷和紀橦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麼好。宋臨川執意去送,被卿容關在了電梯門口,只好悻悻的回來。
宋臨川將切好的西瓜推到兩人面前,又恢複了那種標準的“宋臨川型”紳士風。
紀橦忍不住看了宋臨川幾眼,比較好奇他是怎麼吃西瓜卻不吃得汁水橫流的,特別是旁邊還有一個幾乎可以用狼狽來形容的宋愷做對比。不管什麼時候都能維持這種風度,宋臨川的行為簡直可以超過“教科書式示範”直接升級為“超自然現象”。
關於宋臨川和白錦書的婚姻,宋愷大概知道一點,標標準準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舊社會封建迷信,自然會催生這些人的反抗和不滿。總之就是他們之中總有一個因為不滿意這場婚姻選擇了結束,按照卿容的說法,那個反抗的人大概就是宋臨川了。這樣一推理,倒是頗有幾分道理,至於白錦書那模稜兩可的態度,只能用家教好來解釋了。
紀橦不禁有點感嘆,若是紀子誠和謝曉霞之中能有一個人擁有這種涵養,他也不至於把陳叔家硬生生變成避難所。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