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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變

就這樣一個小動作,花紜竟然品味到了一股失落,連自己心裡都泛起酸澀,就好像親手扔掉了摯愛的珍寶。

直到沈鶴亭走到花紜身邊舉起右臂讓她扶,花紜才從那股苦澀勁中緩過來。

沈鶴亭的嗓音帶著一股不自然的感覺,他說:“皇後娘娘,您當心腳下。”

花紜睨著那截銀灰蟒袍,手懸在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鶴亭就耐心地等花紜猶豫,最後她僅用五個指尖去觸,不敢全然搭在上面。光是從閨房到花轎這一路,花紜的胳膊就痠痛得不行。

鄞都城的桂花樹已經含苞待放,清清淡淡地能嗅見一點甜香。

花紜坐在花轎裡,將蓋頭掀起一角,透過珠簾望轎外的景象:人們巴望著皇後的轎子,打量的目光幾乎將花紜抽絲剝繭。

忽然一個孩子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轎中的自己,四目一相對,驚得花紜趕緊把蓋頭落了下來。

沈鶴亭的馬頭時不時地珠簾外出現,花紜知曉他就在自己身邊。

若即若離的距離讓花紜緊張,她向後挪了挪,盯著沈鶴亭身側那把刀。

刀鞘很細,估摸刀身不過兩指寬,長約三尺,纖長的直刀既秀麗又極具鋒芒。

花紜想起沈鶴亭用刀柄挑她蓋頭的場景,又亂了心絃。

花紜的轎子從皇宮正門抬進坤寧宮,宮女將她引到床榻上,點燃了喜燭。

她遙遙地聽著外面宴席的嬉笑聲,心裡在嘀咕沈鶴亭。

她猜沈鶴亭認識花家嫡女,掀蓋頭就是來拆穿首輔的謊言。可他看到自己的時候表情又不對勁,完全沒有抓住首輔把柄的興奮。

話又說回來,首輔敢讓自己替嫁,就是因為沈鶴亭根本不認識姐姐!

那是為什麼……花紜想的腦袋痛,忽然一震踉踉蹌蹌的腳步聲襲來,她的心霎時提到嗓子眼。

她看見明黃色的衣擺。

一根玉如意伸過來掀花紜的蓋頭,喜燭高燃,她不適應地眨巴眨巴眼,不禁低下了頭。

景熙帝隨手把如意扔到床頭,臉頰泛著醉酒的緋紅,歪頭斜眼地朝花紜傻笑。

花紜的手不安地攪在一起,餘光都能看見景熙帝是個什麼埋汰樣子,她簡直如坐針氈。

景熙帝哼哧兩聲,掀起龍袍席地而坐,從床上抓了一把花生桂圓,剝了一捧果肉遞給花紜:“花七小姐?”

花紜驀然望向景熙帝,他仍是那般笑著,而脖子卻緩緩直起,一雙小眼兒深不見底,直直地打量她,驚得花紜鳳釵搖晃——不是說景熙帝是個偏頭傻子,如今一眼看出自己真實身份,能是個痴傻?

完了,這皇帝是個扮豬吃虎的。

她逃過了沈鶴亭,居然要交代在景熙帝手裡了。

花紜沒接景熙帝剝的花生,抬身坐得遠些,嘴硬道:“陛下認錯了……臣妾,不是花七……”

“嘴還挺硬,”景熙帝自己一口吃了所有花生,拍拍手上的渣,玩味地說。

“花從文當了十年內閣首輔,送走了兩任皇帝。結果上來一個沈鶴亭,朝臣的人頭砍了一批又一批,百官沉浮唯獨他穩坐首輔之位。老狐貍都成了精,能看不出朕這點伎倆?

“如今的皇宮滿眼寫著吃人二字,朝堂風聲鶴唳,大位之上隨時換人,他怎麼捨得把自己唯一的嫡女送進來?除了嫡女,就剩你了花七小姐了。所以朕連蓋頭都不用掀,就知道新皇後閨名‘花紜’。”

花紜冷汗涔涔,忙不疊得跪在地上叩首:“首輔一時糊塗犯下大錯,臣女不加勸阻反而助紂為虐,自知難逃一死。可還想鬥膽求個情,花家大多數人不知此事,他們是無辜的,還請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