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朝暉

李懷璟跟太醫都被他連推帶搡地攆出門,沈鶴亭話又密他是一句都插不進去,等到他院子門關上了,才給他個縫兒說:“沈鶴亭你狗咬呂洞賓!本王那是關心你!叛賊不除,這次倒黴的是你,下次遭殃的就是北疆軍將!你好面子不讓太醫瞧,讓本王連個線索都沒有,任人宰割嗎?你個……”

“燕王在一個太監院門前如此吵鬧,不合體統。”

李懷璟猛地一回頭,撞上花紜異樣的目光。他有些無地自容:“娘娘……”

花紜瞟一眼熟悉的門楣,胃裡不禁泛起一股酸苦,道:“哀家聽聞盛將軍得勝歸朝,本想親臨王軍營地為將軍接風洗塵,誰知將軍不在營房,便特來此尋人。結果聽見燕王在掌印門前說一些令哀家費解的話。”

李懷璟迅速眨眼,他嚥了口唾沫,道:“回娘娘,臣暫時還未找到證據,所以有些話,娘娘聽過便忘了吧。”

花紜微微側眸,恰好有夕陽從李懷璟身後擦過來,落在她臉上變作緋紅一片的燦爛之景。李懷璟困得實在頭昏腦漲,目光凝滯地往身側一斜,不料碰到她一寸眸光,霎時被燙得清醒過來。李懷璟的脊樑壓得更深了。

“你去過朝暉酒樓嗎?”花紜問道。

李懷璟答:“臣從未去過。”

“聽說端州城中也有一個朝暉酒樓,”花紜假裝不經意地問他,“燕王去不去,哦對,哀家看你的模樣,應該很缺覺吧?無妨,燕王不願意……”

“願意,”李懷璟摸摸鼻子,“臣能熬六個大夜。”

花紜觀望一眼李懷璟身上還沒來得及換掉的戰袍:“燕王還是換身衣服吧。”

李懷璟抹了把臉,快步往前跑,只好託付風將他的話傳給花紜:“娘娘稍等,臣速速就來!”

李懷璟一溜煙地跑走了,盛譽望著他背影消失,心情惴惴不安。

原本花紜都做好長久等他的準備,畢竟靖州去北疆大營單程就得半個時辰。結果李懷璟沐浴更衣薰香一個來回兒,牽上靖州、準點到府門前等花紜,剛剛一個時辰。

花紜換男裝隨他一起去往端州。

一路上花紜都在瞧李懷璟那身看起來就很貴的玄黑常服,乍一看確實不太顯眼,但稍微注意一下,就會發現那是由蜀錦織成,還用銀線隱隱約約地繡了一層卷雲紋,夜色中將月光一映,那袍子便好似蕩起了雲海般朦朧得好看。

李懷璟今日沒戴冠,僅用一支金簪束住長發。他身材頂好,生得又英俊,打眼兒一瞧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公子偷跑出府了。也不知誰給他打了一管雞血,李懷璟現在瞧著,那叫一個精神煥發。

兩人站在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為花紜是李懷璟的小跟班呢。

孔雀開屏,花紜心中道。

端州的朝暉是鄞都的分家,依舊開在城內最繁華的位置。門口懸掛著紅綢布,源源不斷有客來。離得很遠就能聽見笙樂音,歌舞昇平得絲毫沒受戰火波及。

也罷,端州在北四州中靠東南的位置,仗打到現在,也就在收複那日,劉福府中內打了幾個時辰而已,百姓的生活也沒受太大的影響。

花紜跟著李懷璟在酒樓門前下馬,她抬頭瞧寫著“朝暉”二字的牌匾,怪的是沒有落款。她覺得這兩字寫得頗具煞氣,她應該在哪見過。她扯一下李懷璟的袖子,小聲詢問:“這字……那麼眼熟呢?”

李懷璟掃了眼匾神情一滯,趕緊別了頭就要往酒樓裡面去。

花紜見他態度躲閃,連忙扯住他袖子,道:“你知道是誰寫的?”

李懷璟輕蔑地哼了一聲,頓時將頭別了過去,他皺緊眉頭,非常艱難地回答花紜:“是臣的父皇。”

“竟是……”花紜的目光隨李懷璟看去,再次凝視那匾上的“朝暉”二字。皇帝賜字是天大的賞,但刻匾的時候並非留下皇帝的署名,可見賜字時並不“光彩”。

這樣朝暉的東家將匾掛出來,就像是找到了與達官貴族聯通的金鑰。尋常百姓僅看個熱鬧,但大瀚的鐘鳴鼎食之家,必然認得出那是皇帝的字,自然會猜測酒樓東家非富即貴。一來二去,一塊匾就能將各地的權貴集中於之。

花紜憶起紫陽曾說過,李懷璟幼時頗受弘治帝寵愛,只因母妃是朝麗人才無緣皇位。可適才李懷璟提及弘治的時候,眼中透著不屑與鄙夷,並不像是父慈子孝的模樣。恐怕他跟他父皇,有不為人知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