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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夢

花紜意味深長地笑了:“燕王忠心,天地可鑒。哀家生病的這些日子,燕王時常來仁壽宮請安,為陛下做了個孝順的典範。”

“孝順”倆字砸得李懷璟臉頰火辣辣的疼,他雙手抓著攤在地面上的衣擺,小聲說:“這是臣……應該做的。”

花紜垂眸擺弄右手小指上的護甲,似是心不在焉地說:“中秋之前,盡早離京吧,趁北疆的雪還沒下。”

李懷璟眼神中滿是驚愕與茫然,可垂在小皇帝背後的霧白色的珠簾擋住了太後眼中的光,他只能看見她淡緋色的唇向下彎。

最終,他想說的所有話都凝成一句:“臣……遵旨。”

是夜,岑靜再次來到仁壽宮,為花紜搭了脈。他一句話都不說,號完脈就將帕子收進藥箱,跪下地上面色凝重。

“如何?”

“如果您不想要這個孩子,您可以跟微臣說,微臣為您解決,您不用作賤自己。”岑靜話裡帶著火||藥味,“從脈象來看,您是餓著自己,又經常熬夜,這對孩子非常不好,對您身體更不好!”

花紜悻悻地說:“有時事情太多,一忙起來就忘了。”

岑靜洩了口氣,只好無奈地說:“您考慮好了嗎?”

“我想留住它。”花紜低著頭看自己的手,“我想有個依靠。”

岑靜咬咬後槽牙,想說點逆耳的又咽了回去。他站起來,拂去身上的褶皺,提上藥箱準備離開。

“您體質濕寒,身體本來就不好。前些年又為了救四爺,三九天沖進結冰的天鷺江裡。說實話,您的身體本不適合懷孕,但這孩子也是命大,能留到現在……如果您再糟踐自己,微臣就真的沒辦法了。”

“拜託你了,”花紜懇切地說,“我以後一定長記性。”

岑靜躬身行禮:“時辰不晚了,娘娘歇息吧,微臣告退。”

花紜目送他離開,確認岑靜離開仁壽宮後,便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但腦子就像在放炮似的噼裡啪啦的。

她很慚愧,其實她並沒有做好迎接這個孩子的準備。

她年紀也不大,前朝還有事要忙,沈鶴亭又生死未蔔……她沒太多精力照顧這個孩子。

岑靜對她失望,因為她既想留住它,又不好好對待自己。

花紜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多吃飯多睡覺,把身體養好。

她閉上眼,身體放鬆,排除一切雜念……一個時辰後,還是沒睡著。

她幹脆不費勁了,瞪著大眼看著身邊的空位。

這位置是四哥的,她觸碰空蕩蕩的枕蓆,冰冰涼涼的,早就沒了他的體溫。

花紜眼裡的光暗了,她不知道他現在身在何處,日子好不好過,是否躲開了追殺,躲開了無處不在的眼睛。

想到這,花紜就開始後悔。她不該同意沈鶴亭這麼做的,她就該把他留在自己的身邊。

花紜蜷縮起來,雙手交叉抱住自己,閉上眼試圖讓自己徹底平靜下來。

微風輕吻珠簾,“叮叮當當” 的聲音接連響起,好像幾串銀鈴在搖曳,清脆的聲響隨著風,撫摸她的耳畔……

“你信我,對不對?”

花紜“看見”了沈鶴亭,但她卻沒法將他的臉看得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