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紜霎時收回打量李懷璟的目光,暗自腹誹:燕王的姐姐……是寧德長公主?她與花從文有什麼關系?
此刻另一邊花松霖擔憂地看向花從文,連同花臻,兩人大氣都不敢出。
花從文反而淡定:“本相怎麼敢忘?不過離李氏的生辰還有十日吧,殿下去那麼早?”
“因為本王經常覺得虧欠長姐,不像某些人,”李懷璟立刻收回目光,用溫柔的語氣向上位的花紜行禮,“臣見過太後娘娘,娘娘萬安。”
李懷璟轉過頭乜視花從文,不依不饒:“說本王做假證,有證據嗎?父皇從未廢本王爵位,你們汙衊宗親乃是死罪!”
李懷璟話裡有話,告誡花從文盡管弘治不讓他回京他依舊是親王。而十二皇子就不一樣了,玉牒上沒有他的名字,就是個野種。
花從文訝異地望著李懷璟,他察覺到不得了的事。
花松霖玩味地往花紜那邊瞥,眼珠兒一直轉,感覺下一秒就要想出八萬個陰謀詭計。
花紜感覺怪怪的,李懷璟替她出頭她很感激,但又懷疑他的動機。畢竟李懷璟除了爵位一無所有,他頂撞花從文有百害而無一利。花紜想不通他為何如此。
“燕王殿下,”沈鶴亭打破寂靜,“太後面前不得喧嘩。”
李懷璟咬咬後槽牙,坐在了花從文對面的圈椅中。
“父親進宮,不是為了逞口舌之快吧?”花紜沒心情跟他兜圈子了。
花從文的語氣又硬又冷:“本相要見十二爺。”
花紜估計他是帶著仵作來的,搪塞道:“您晚了一步,那孩子已經下葬了。”
“娘娘與十二爺明明還停在宗正寺。”花從文站起來,“太後真當本相瞎?莫要嘴硬了。”
“即便屍首還在父親又能做什麼,”花紜嗤笑,“錦衣衛在南亭徹夜搜查,哀家相信很快就能有結果。”
“哦,”花從文氣定神閑,淡定地搖茶碗,似乎十二皇子的死對他並沒有影響。
裝呢吧,花紜心想,他都沒有可以要挾的“天子”了,怎麼會不慍不怒呢?
花紜有點坐不住:“首輔不妨直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花從文耳朵豎起來,抬眸瞥了一眼花紜,忍俊不禁:她板著張稚氣未脫的臉、端“太後”架子的模樣很好笑。
花從文又看李懷璟。他目光如炬,正值二十歲的好年紀,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野心全寫在臉上。
花從文轉念一想,瞧見熟悉的棗紅色絲繡蟒袍。他對這件衣服都有陰影,沈鶴亭輪錘子敲碎崇王腦袋時正是這件蟒袍。當時崇王的血崩到花從文身上,滾燙、腥臭、殷紅。
沈鶴亭似乎也二十多歲,他義父領他上弘治爺跟前的時候,嫩的能掐出水。不過沈鶴亭少白頭,加上性格陰鬱多疑、手段毒辣陰狠,總讓人忘了他年歲也不大。
花從文霎時明白,自己的對手已經從老奸巨猾的弘治、蕭元英變成了這群人——
一個朝不保夕的小太後,一個沒兵沒權的王爺,一個處處樹敵的閹人,拿什麼跟他鬥?
本來想跟他們服個軟,把查案的權力拐到刑部舉行三司會審,如今花從文想跟花紜他們玩個遊戲。
“本相的話,得單獨說給娘娘聽。”花從文給花松霖打了個手勢,讓他跟花臻先出去。
花紜暗說不好,花從文來勢洶洶地來討債,現在又要跟自己說悄悄話,有輕拿輕放的意思。
她望向沈鶴亭。
他微微頷首,示意花從文的話可以聽。
花紜這才放他們走。
議事廳內只剩他們父女二人,花紜瞪著花從文。
“我今日來,是要救娘娘的。”花從文似笑非笑,讓花紜心裡很不踏實。
花紜:“你想說什麼?”
“沈鶴亭此人不可信,太後定要敬而遠之。”
花從文一語道破真相,花紜如坐針氈。
他站起身,走到花紜正對面,抬眸瞧著她,笑裡藏刀的:“陛下終有一日要親政,娘娘,到時候您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