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演戲

“我明明給他仔仔細細地上過藥了,結果一直不見好。原來手上只是皮外傷,娘娘你是知道的,那種擦傷抹點瘡藥兩三天便好了。結果現在七天了,不見好不說,竟開始化膿潰爛了。”

花紜想起李見曄手上的傷,疑惑道:“還沒有好嗎?他手上確是都是些擦傷。而且那日他還抓過我手腕,指頭靈活沒傷到筋骨。你每日都去燕王軍營給他換藥,怎麼會不見好呢?難不成是藥有問題?”

“藥沒問題,”沈鶴亭氣不打一處來,“是長樂自己。在我發現不對勁之後,每天都打不同的繃帶結。轉天一看,肯定跟我昨日打的不一樣。”

“他拆了繃帶?”

沈鶴亭使勁點頭:“肯定是。還把上過的藥刮下去,拿刀劃新的傷口。他手上的傷每次都不一樣,有很多短而細的小刀痕。”

花紜不理解:“長樂不接受治療,還特意把自己劃傷?他為何這麼做?難不成是憎恨我不給他找女大夫?”

“誰知道?”沈鶴亭被李見曄折騰的沒好氣,絮絮叨叨地罵,“矯情得不行!上藥的時候,我拿著藥還沒碰到他他就開始叫,吵得好像我強迫了他似的。纏繃帶不能緊了也不能鬆了,好不容易滿意了,他又故意把湯藥灑繃帶上,燙得身上紅一塊紫一塊,轉頭就跟李十一告狀說我苛待他。他這麼喜歡他十一叔倒是讓他十一叔給上藥啊,當我喜歡看他那兩瓣屁股!”

花紜坐在床上哭笑不得,很少見沈鶴亭有這麼抓狂的時候:“這活這麼難幹,你當初攬什麼?”

“我不攬,他得讓你給他上藥,”沈鶴亭坐在圈椅裡,憋屈地撇嘴,“瞧他那天的模樣,倒是讓人心疼壞了。什麼看見男人就害怕,少裝蒜了……他十一叔不是男人?也沒見他少跟十一說一句話啊。那老郎中一個駝子,能對他做什麼不軌之事?”

她安慰道:“你想太多了,他怎麼會讓我來上藥?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我是太後他是臣?他身上有私密的傷,肯定不會逾矩。”

“哼,”沈鶴亭翻了個白眼。

花紜覺得他心裡有事,那天跟李懷璟說的話,不像是他平時的作風。

沈鶴亭是誰?他在宮裡當了幾年太監,不過三年就從給老太監提鞋的小公公飛升成司禮監掌印,他比誰都能忍,縱然心裡再氣臉上都能笑得比誰都燦爛。豈能因為李懷璟罵了一句“惡心”就恨不得跟戍邊親王打得頭破血流?

花紜問:“你那天到底為何這麼做?拖著,是在等什麼?”

沈鶴亭望著她,又驚訝又想笑。他以為在盛譽帶著花紜離開的瞬間,該明白的她都明白了。算了……她心思單純,都沒看出來李見曄是故意引她關心,還能期盼她能懂自己為何拖著麼?

“當然是等長樂下一步動作,”沈鶴亭端正了坐姿,“那日他就在帳外偷聽,故意弄傷自己也定有其他企圖。我跟這小子打了這些天交道,也看不懂他到底想幹什麼。索性拖著吧,他終有坐不住的那天,我等他現原形。罷了罷了,提他作甚?擾人心煩。”

沈鶴亭氣往心頭起,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他忽然意識到今天是臘月二十六,還有幾天就過年了。

以前這時候府裡都開始殺豬宰羊,熱熱鬧鬧地準備年貨了。現在倒好,前朝處處要用錢,花紜禁止鋪張浪費,宮裡比國喪時還素淨,沈鶴亭不由得懷念其小時候。打了個哈欠,連日伺候難纏的長樂讓他好疲倦。

“啊……”沈鶴亭嘆了口氣,脖子向後仰,雙臂掛在扶手上,血液往回倒流時,他感覺筋骨鬆快了些。他轉過頭望向花紜,少女的眼睛像平靜清澈的湖水,他不由自主地望出了神,透過花紜的眼睛他看見一棵枯死的樹偷偷鑽出了枝丫。

“今年除夕,娘娘就滿十八了。”

“我都忘了,”花紜一拍腦門,抽出頸後硬邦邦的枕頭抱在懷裡,“一眨眼,進宮都兩年了。哥呢?”

“七年,”沈鶴亭伸出七根手指,打趣道,“夠認個幹兒子了,再熬三年能認孫子了。”

“老祖宗,”花紜嗤笑,以前宮裡都這麼叫管掌權的老太監。沈鶴亭一頭灰白色頭發,叫個祖宗也不為過。

沈鶴亭連忙擺手拒絕:“別了,我今年才二十四。再讓人叫祖宗,把剩下幾年的陽壽都折沒了。娘娘打算今年生辰怎麼過?還跟去年似的,一碗長壽面打發了?”

去年因為推行新軍政,宮裡除夕都沒擺宴。只是上禦膳房多給小皇帝端了兩盤點心,給花紜慶生辰的面條還是沈鶴亭自個兒在家煮的,帶進宮來坨成了疙瘩。今年李見曄又出了事,花紜沒心情過生辰。

“隨便過吧,”花紜換了個姿勢,頭歪進被褥裡,腿隨意地垂下床,“面條淡一點,去年的太鹹了。”

沈鶴亭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