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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滅

從名正言順的儲君,變成了弒君弒父的僭主。

花紜將聖旨重新捲起,塞進了弘治帝的衣襟。

她跌坐在地,茫然地望向沒了魂的沈鶴亭,望向趾高氣揚的盛譽,望向坦蕩而笑的李懷玉,望向遠處匆忙向這裡跑來的一團大紅色。

這場鬧劇終於快要結束了,她要回她要去的地方,她要做她還做的事了。

她用雙手撐著地面,向沈鶴亭跑去。

忽然,她聽見箭搭在弦上的聲音。

“燕王殿下!”閆巖沖出來,跪在李懷璟身後,“您——三思而後行!”

花紜慌裡慌張地回過頭,看向李懷璟,他的箭頭並非指向自己,而是……李懷玉。

李懷玉就站在那,安靜地笑。

“住手吧,殿下,您已經做了一件——”閆巖抓住李懷璟的衣角,“畢竟那是您的兄長,您要做——”

閆巖不敢把後半句話說出來,他是真怕了,他已經看到自己全家老小被砍頭的畫面了。

“弒父殺兄的罪人?”李懷璟拉開弓,“本王替你把後半句說完。”

李懷玉張開雙臂,等著李懷璟的箭簇刺穿他的胸膛。

花紜向李懷璟打手勢,示意他不要殺李懷玉,結果她聽見“嗖”地一聲,她的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箭刺穿了李懷玉的——發髻,帶著他的金冠,一起斜插在他身後的黃土地上。李懷玉像頭發披散,被人抽幹了骨血似的,跪倒在地。

李懷玉望著城牆上的李懷璟,眼下流出兩行清淚,呢喃道:“為什麼不殺了我?這一箭就該將我殺了。”

“我怕他殺了你,敢情他是原諒你了,”花紜站在李懷玉身旁,“可你與他之間,本來就沒什麼恩怨。你真正對不起的人,不是李懷璟。”

花紜撿起地上劍,遞給李懷玉:“這是鶴亭為我鑄的劍。”

李懷玉沒反應。

“你最後幫了我們,但我不會因此而原諒你。”花紜抹去腮邊的眼淚,“鶴亭能落得今日的下場,都是拜你所賜。他本可以不用那麼痛苦的,李懷玉,你是弘治的幫兇,也是害了蕭家的人,這罪,是贖不完的。”

李懷玉握住劍柄,他的手在抖。

“你能保證鶴亭活著嗎?”

“不能。”花紜說,“他在楓林寺受的傷,治不好的。”

李懷玉垂淚:“對不起。”

花紜:“道歉的話,到那邊說給他聽。”

李懷玉走向沈鶴亭,在他身邊站定。沈鶴亭趴在木凳上一動不動,像被放幹了血的魚。李懷玉俯身摸了摸他的頸側,看向花紜。

“鶴亭,想要你命的不是我。”李懷玉說,眼淚一滴滴地滾進沈鶴亭的衣領裡,“我從來沒想過要你的命。可我沒辦法,父皇逼我……鶴亭,要怪就怪命,怪老天爺,怪他讓你遇見我。你有個疼你的父親,有一群愛護你的姊姊兄長,卻讓我生在這個滿是魑魅魍魎的家族,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想要什麼,什麼都得不要。我真是……羨慕得生了嫉妒,生了恨,想要你變得跟我一樣,如陰溝裡的老鼠一樣,滿懷憎恨地過一輩子。偏偏你沒有,你還揹著我與其他人暗通款曲,還有了孩子……而我什麼都不剩,竹籃打水一場空。你不該去死嗎?你不該死無葬身之地嗎?鶴亭啊,殺了我的是嫉妒,而害了你的,是命運。”

李懷玉將劍提起來,抵在了自己脖頸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鶴亭啊,你要親眼看我給你們蕭家人賠罪,你也得跟我一起下地獄才行啊。”

忽然,他劍鋒一轉,對準了沈鶴亭。

“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