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審問

“沒——”李懷玉像個被發現秘密的孩子,陡然心虛地將目光轉向一邊,其實欲蓋彌彰。

“殿下的眼睛可騙不了人,”剎師胸有成竹地說,“殿下以為我是您的哪位故人,結果發現我不是,於是非常失望。”

李懷玉侷促地攥緊了手,剎師以為自己把都李懷玉看透了,這就給他個臺階下:“可是殿下,我帶著面具就不是我了嗎?我摘了面具、站在殿下面前,殿下就能認得出我是你的故人嗎?”

李懷玉怔地一下,馬上乖順地低下頭,囁嚅道:“剎師有何吩咐?”

“在下想請殿下幫忙照顧我家生意,”剎師將一沓賬推給李懷玉。

李懷玉垂眼一瞧賬本,頓時驚訝地抓緊了衣袍:“朝暉酒樓?是剎師的生意?”

剎師一眼就看得出李懷玉在想什麼,他眼角微彎,道:“關於鋪子的都在裡面,殿下可慢慢看,也不必急於答複。”

後來,李懷玉自然是答應了他的請求。有了楚王的助力,朝暉酒樓在這幾年間是越做越大,在鄞都根本沒有其他對手。雙方也是賺得盆滿缽滿,剎師一直以為李懷玉是他最得力的幫手。

他很信任李懷玉的。

即便是現在,那麼多人都說李懷玉的心變了,剎師也從未想過李懷玉會徹底背叛他。

天牢內,花從文早就等候李頑多時了。獄卒摁著李頑的頭想讓她給他們下跪行禮,而李頑梗著脖子不肯低頭。

花從文給獄卒打了個手勢:“她不會跪本官的,退下吧。”

李頑側眸,不用正眼看花從文,她鄙夷地斥聲道:“花首輔,你我沒什麼可談的,你就回府老實等著被治罪吧。”

“你倒是自信,”花從文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治罪是不可能了,你手裡的證據,無非就是一些沒頭沒腦的信件,證明不了當年秋闈舞弊案就與本官有關。”

李頑諷刺道:“當年你送給我爹爹的信都沒蓋過你的私印,確實不足為證。何況後來抄家抄出來的黃金,都是從容氏送到的李府的,從策劃舞弊洩題到收受|賄|賂,跟你花從文一丁點關系都沒有。可你就是清白的嗎?我爹爹死後,裕德太子為太傅治喪,是你以‘太子不忠’為由暗自聯絡禦史彈劾裕德的吧。”

花從文矢口否認:“本官沒必要多此一舉。”

李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玩味地凝視花從文,就看他怎麼演戲。

弘治年間的太子裕德,為皇帝的嫡長子,拜李廿為師。弘治十年科舉主考李廿因舞弊被殺。太子裕德私下為李廿收屍掩埋,還為其求情,希望弘治帝放過李廿的家眷。不料弘治帝判其落入宗正寺,同年臘月底,裕德太子於宗正寺自縊。

李頑的懷疑並非空xue來風。

裕德太子生母容皇後,自幼熟讀經典早有賢名,弘治帝對其極為信任。而花從文時任首輔,其妹是弘治的貴妃,聖眷正濃但膝下並無皇子。如果能借舞弊案除掉裕德太子、再除掉皇後,以花家之勢極有可能將花貴妃推上皇後之位。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倘若花從文炮製舞弊案,他便可一箭三雕:鏟除多年政敵李廿,利用李廿引太子落入宗正寺,借機打擊其他豪門貴族將花氏推上新的巔峰。若非半路殺出個沈鶴亭,恐怕現在朝上垂簾聽政的就是花從文的妹妹花貴妃了。

李頑說:“花首輔說不是你,那為何又在這裡等我呢?”

花從文向她伸出手:“把陳內人的手書還給本官。”

這是當年裕德太子的貼身宮婢陳氏自盡前的遺書,拋開前幾句陳內人的自述,無縫銜接的鶴體字是由裕德太子親自書寫的遺言,說盡了含冤苦楚。太子死後,手書被花從文帶走,而就在十日前,他發覺手書丟了。

至於他為何懷疑李頑會有手書,就因為手書上寫的大多關於李廿,而且當年裕德太子與陳內人在自盡之前給李頑送過信。現在即便不是李頑盜走的手書,她也可能有備份。

而花從文想要的,就是當年陳內人在死之前給李頑送的那封信。

李頑眼都沒眨一下,篤定地回答:“我沒有。”

此時外面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張潮遠遠地給花從文搖頭。他一驚,目光又轉到李頑臉上。他給小廝打了個手勢,上來兩個男人伸手就往李頑身上抓。

李頑猶如一隻受驚的刺蝟拱起滿身的刺,吊梢眼猶如兩柄刺刀剜在他們身上,但她沒有動,她知道自己現在反抗是毫無意義的。

兩個獄卒都沒找到花從文想要的東西,他不由得心底一懸。

“燒了,跟國子監一起燒了,”李頑勾唇朝他笑,“你是該失望還是歡喜?”

花從文站起身走到她身邊,風輕雲淡地撣去袖子上的塵灰:“本官遲早會找到那封手書。還有李小姐,其實你這麼多年都恨錯了人,你爹,是因為觸及弘治爺的逆鱗蕭元英才死的,你要討債也得去地下跟弘治跟蕭元英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