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花從文的,”沈鶴亭低頭,呢喃道,“能是誰的?”
“對啊,雖說將軍前半生都在軍營裡,俯拾皆是男人的衣服。但是能讓將軍千裡迢迢帶來鄞都,還在上面寫血書的……將軍跟‘他’的關系肯定不一般。”姚鐸補充道,“不是父兄就是丈夫。”
“戰袍……這事兒沒那麼簡單,”沈鶴亭昂頭望向房梁,突然好似被針紮了後腦勺似的坐直。
沈鶴亭驚慌失措地望著茶盞,望著雜亂沉在杯底的茶葉,兩手不安地攥在一起,窒息似的臉霎時漲得通紅。
“喘氣!”姚鐸知道是他又犯病了,趕緊站起來將他攬進懷裡,安撫他,“好了好了,別想了。”
沈鶴亭抓著他的衣襟急促地喘,透過姚鐸衣袖的縫隙,他似乎回到了很小的時候。
是一段不願想起的回憶。
爹的房門虛掩著,他不明所以,悄悄溜了進去。但見床前蘇繡紗簾搖搖晃晃,女人綿軟的喘息聲充斥著他耳廓,忽然簾子松開一條窄縫,正好看見父親背上的白澤紋身還有……女人的手。
當時他什麼不明白,只覺得看到的畫面奇怪,聽見的聲音奇怪,嗅見的味道奇怪。長大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只覺得難以接受。
沈鶴亭緊閉雙眸:“姚遇棠,爹為何不續弦?”
姚鐸笑道:“不是因為四爺您說的不想要後娘麼?”
沈鶴亭使勁搖頭,孩子一樣地犟嘴:“假的。”
姚鐸哭笑不得:“還不信!四爺不知道,那時候您還小,四五歲兒吧,王爺就問過世子,願不願意他再娶。”
沈鶴亭驚訝道:“不會是……”
姚鐸點頭:“王爺心裡肯定有要娶的人,世子哪敢說不願意?只能乖乖地順著王爺心意辦事。聘禮都備好了,王爺又轉過頭來問您怎麼想。誰知您當即就喊‘不要後娘’,王爺立馬把聘禮拆了,從此再也沒提過續弦的事。”
沈鶴亭將信將疑:“新夫人是誰?”
“不知道,王爺沒說過,我們也不敢問。”姚鐸誠實地回答。
沈鶴亭斂眸,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我知道四爺心裡愧疚,這麼多年要為王爺平反心裡更苦,可是王爺並非聖賢,也並非沒犯過錯。”姚鐸似乎話裡有話,“四爺,小太後的事,我建議您還是少插手。”
“你什麼意思?”
姚鐸犯了牙疼似的,頗為為難地瞪著沈鶴亭,話都到嘴邊了又咽了回去,“算了算了不說了。”
沈鶴亭:“……有病。”
其實姚鐸真有話要說,但他不敢說,怕沈鶴亭承受不住。
沈鶴亭雙手掩面抵著桌面,有氣無力地囑咐姚鐸:“太後要你查春秋剎,你就老老實實地查,聽吩咐辦事就行。”
“四爺說這個我想起來了,今個白天太後讓我冒充買家聯系春秋剎,”姚鐸安慰地揉揉沈鶴亭後腦,壓低了嗓子說,“太後的意思,是要跟剎師見一面。”
沈鶴亭聲音特別小:“那就見,該怎麼辦你清楚。”
“四爺您去嗎?”
沈鶴亭抬頭,乜視姚鐸:“當然。”
“那我安排一下。”
沈鶴亭另囑咐道:“找花二問的事,切記半分別跟太後透露。”
這跟姚鐸所想不謀而合:“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