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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

李懷璟的眼神不容拒絕,花紜為難地望向鐵窗外,白月光緩緩落在地上,留下一方窄窄的光。

她看見權勝濟不顧周身的傷也要爬向那縷光,花紜不由得想起小時候躲在花府後院那間潮濕逼仄小房子中的自己,也曾這般貪婪光明。

花紜不忍心讓權勝濟失望。

“我想去交承所看看,”花紜小聲說,“眼見為實,以後再決定查還是不查。”

其實是緩兵之計,她想帶著李懷璟一起去交承所,要他也親眼看看權勝濟所說的場景,她不信李懷璟見了還選視而不見。

“地城的入口,我知道,”權勝濟爬向花紜,手指抓著她的鞋尖,用中原話磕磕巴巴的說,“北門,歪脖楊樹下,鐵蓋子,掀開,就是地城。”

花紜、李懷璟還有薛桐等一夥錦衣衛換上粗布衣裳來到城西。

花紜裹住自己的臉,兩手緊緊抓著粗布圍巾,藏在李懷璟高大的身影後,從外都瞧不出她是男是女。兩顆眼睛猶如金曜石一般透著光,看過路邊的矮草,也看過牆角如發青的野狗般交疊的男男女女。

城西透著一股腐爛的氣息,連天空都是死屍一般的青灰色。一團團的烏鴉盤旋在空中,“嘎嘎”地哀嚎,昭告所有人厄運隨時降臨。

花紜捂住了口鼻,視線掃過路邊:活人坐在死人的臉上瘋狂歡||愛,喊聲交雜在一起,分不出是痛苦還是歡愉。

花紜訝異地瞪大了雙眼,心髒“突突”地跳——這場景又荒唐又恐怖,比街頭巷尾的奇聞還讓人害怕。

在這裡似乎生與死、愛與恨都消失了,只剩下赤裸裸的欲||望與亙古持久的嚎叫。花紜驚詫地凝視他們,萬萬沒想到鄞都還能有這樣的地方。

這是真的鄞都嗎?這是在年年群臣遞上來的奏疏中都花紅柳綠、歌舞昇平的鄞都嗎?若非親眼所見,花紜恐怕到死都不敢想還有這樣一個骯髒、肉||欲橫流之地。

這裡的人,能算是人嗎?所謂的禮教、剋制在這裡都不複存在。只要心甘情願,對方是男是女都無所謂,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也無所謂,完全可以肉||體交疊,路邊無人在意。甚至每個路過的人都像是欲求不滿的怪物,看到陌生的李懷璟、花紜等人還興致勃勃地邀請他們加入。

花紜避之不及,往李懷璟的身後藏了藏。她凝視著那些“人”血紅的眼睛,不由得問:

這是自由嗎?

他們怎麼了,為何允許自己肆無忌憚地、赤||裸地展現身體與慾望。

人之所以是人,難道不是因為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欲||望而畜生不能嗎?

“別看了,”李懷璟皺皺鼻子,將花紜拐進自己的臂彎裡,強迫她不要看側邊,一行人往交承所的北側走去。

權勝濟說,交承所地城的入口在北門,繞過一顆歪脖楊樹,扒開地上覆蓋的泥土,就能看見一道鐵蓋子,掀開便是交承所地城的通道。

李懷璟與薛桐合力掀開鐵蓋子,一股怪味撲面而來。花紜心頭一緊,朝樓梯的盡頭往裡瞧。

整個通道用石壁支撐,黑洞洞得不見五指。花紜點燃一隻火摺子扔進通道內:至少有四十多米深,盡頭還拐了彎。

果然如李懷璟所說,交承所的背後必然有一座巨大的靠山,否則光靠一個南賢,如何修得這樣的大工事?

“哎呦這味兒……又香又臭的,”李懷璟捂著鼻子罵道,“聞一口都要吐。娘娘,臣先下去探探路,您跟明蕪稍後再下。”

花紜直接把路給他讓出來,李懷璟身坯子大,下地道口費勁得很,得一邊肩膀先擠進去,脖子擰得快要斷了才堪堪將另一半身子“拖”進去。

花紜與薛桐隨後而進,趁現在周圍沒人,他們跟做壞事一樣一溜煙地鑽進“地縫”中。交承所地城修得九曲十八彎,每隔十步才有一隻燭臺,得摸黑往前走。

李懷璟聽了一路牆角,順著聲音大的地方走,轉了七八個彎忽然停住了腳步,伸手將花紜與錦衣衛攔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