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祁不打算繼續嘴貧下去，喝了?幾口水後瞧見喬聽坐到椅子的?另一端，兩人之間留了?不小的?空間。

裴祁背靠在冰涼的?椅背上?，明明有布料相隔，那冷意彷彿能穿透似的?往他身上?躥，躥到心裡。

“喬聽，對不起。”

他望著天花板，同醫院大多?數的?裝修顏色一樣也是明亮的?白，白的?襯託的?那熾白的?光更?是晃眼，在人的?眼眸前方形成一圈又一圈的?光暈，漸漸的?，看?入迷了?進去。

那光也是極具穿透力的?，從他身體上?每一個細小的?毛孔鑽進身體裡去，把心底的?那片沉沉的?大海照亮，海面上?浮起的?是他的?愧疚。

這聲道歉，意料之中的?喬聽沒回答。

無聲勝有聲，倒是裴祁想要的?答案。

怕她疏離客套的?一句‘早就?忘了?’，也怕她惱羞成怒的?一句‘恨他’。

或許沉默是剛剛好的?答案，剛好到裴祁心裡生出一絲念想：

喬聽對他，還?有餘情。

剩下的?情讓她無法忽視曾經的?窒息，卻也無時無刻不在告訴她對他還?剩下些愛。

裴祁當?下覺著，自己是幸運的?人。

可是幸運之神不會總是眷顧他。

裴祁眨了?眨眼，眼前的?那寫光暈也就?漸漸變弱直至消失。他側頭，看?著低著頭的?喬聽。

兩側的?發絲遮擋住她的?臉，細長的?頭發間的?空隙後邊，是低垂的?眼。

相比於裴祁被光襯的?亮的?眼眸，喬聽的?眼前起了?一場灰色的?大霧。

霧來，便遮掩住想要投射到人間的?光。

“我總以?為，貪戀溫暖的?話就?應該把溫暖留下，讓它從此以?後只能跟著我。”

“除了?你?，沒人會時常對我表達愛，所以?我一次次問你?一次次試探都?只想拼命在心裡告訴我自己，對，你?喜歡我，你?愛我。”

“那時候的?我想，你?說了?喜歡便得負責。負責的?行動就?是隻喜歡我一個。你?答應我說好，可我是個在愛情裡疑心病嚴重的?人，我知道，在我出現在你?生命中之前，你?已經是朋友，親人眼裡的?小太陽。”

“我……”

他有好多?好多?話想說，可是說到這兒便覺得沒有說下去的?必要。

說這麼多?又如何呢？說到底不過是為過去自己的?行為辯解。

話堵在嗓子眼處吞不進吐不出，最後隨著一聲輕微的?嘆氣消散開。

“你?認為的?不尊重不理解，我會改。”

“我知道大多?男人說會改這句話並沒有什麼信服力，但是喬聽，選擇權在你?。”

裴祁頓了?頓，脖頸處那塊凹凸上?下滾動。

“所有的?權力都?在你?手上?，我都?交給?你?。我願意暫且在你?心裡和其?他男人平起平坐，我的?成績由你?給?，我們的?結局由你?定。”

“如果有任何行動讓你?感受到了?不自在，喬聽，你?可以?隨時讓我滾。”

他用的?這個詞，也是在告誡他自己。

讓她不舒服了?，及時離開。

懇請機會的?話早在之前已經說過了?，這一次，他低下了?頭，也不願去探索喬聽的?神情，兀自地望著放在椅面上?的?雙手，看?著那指尖泛白，感受它細微的?抖動。

那把曾經在無形之中插入兩人身體的?雙刃劍，裴祁想，是時候把刀尖從喬聽那裡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