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一個人住這裡嗎?”
“是啊,好多年了。”
“你親人呢?怎麼都沒來陪你呀,一個人您也不方便呀。”
老人躺在搖椅上,把身上的被子掖了掖,望著房中那因被蒙上厚厚一層油漬而昏暗的油燈,頓了頓:“我沒有親人。”
夢夭夭楞了楞,雖她早就知道了,但看從她蒼老的嘴裡說出來,心裡還是一陣不舒服。
“一個人,生活也挺好的。可以活的很久,也可以活的不久,可以是一個藝術家,也可以是農村老『婦』,沒有多大區別。這都只不過是種生活方式,是自己年輕時的選擇而已。”老人喃喃的說,可能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願意跟我說說您年輕時的故事嗎?”
老人閉目了片刻,眼角有點抽搐,似乎又回到了自己那青春年華........
我出身在一個小山村裡,家裡雖窮,但也是父慈母愛。1952年的除夕夜,那年我剛好20歲,村裡小孩子玩的摔炮之聲不絕於耳。新糊上的大紅紙燈籠掛在家家戶戶的門口。吃玩飯後,不像現在有電視,電腦,我們都是村裡人湊在一起聊天。那時候過的可真是質樸啊,我就忘著大山的盡頭,夢想著自己將來出去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場景,夢想尚未成形,天真浪漫的我只能夠胡思『亂』想。
“小丫頭,在想什麼呢?”是蘭姐,蘭姐今年回來時候是樂得滿面春光,據說是在城裡掙了筆大的。
“白芷,前兩個月你好像滿20了吧,都這麼大的姑娘了,還不嫁人。要不過完年跟蘭姐去城裡掙錢去,然後嫁跟城裡人,風風光光地過完下半輩子。”
“好啊,蘭姐,你把我帶到城裡去掙錢,然後咱倆都嫁到城裡去。”
蘭姐的臉瞬間就紅了,伸手輕輕拍了我的背,嬌嗔道:“白芷你真是長大了啊,敢這麼跟姐姐講話了,沒大沒小的,不理你了。”我們倆都笑了。
於是乎,我就在那年春節過後的幾天,就真的離開我的小山村,跟著蘭姐到了大都市上海。
我還清楚得記的,那年父母送我到村口的場景,她說:“兒啊,要是外邊不好,就早點回來。”那時我那裡聽的進去啊,心早就飛走了。我回頭看到遠處的父母,一直向我揮手,我心裡想:我一定要讓你們過上好日子。就這樣滿腔熱血的趟上了上海之路。
上海除了沒有家鄉夜晚那璀璨的滿天星,其他啥都比家鄉好。無論白天還是夜晚,都是村裡沒有的熱鬧,霓虹燈照亮了一排排擠滿人的道路,舞廳裡時不時傳出溫情脈脈的歌聲。
在絡繹不絕的嘈雜人群中,我跟在蘭姐的身後打量著這大上海,內心裡無比激動。
第山天蘭姐帶著我去領了活,是在一家制面工廠工作,這個對於我這個從山村裡出來的姑娘來說,那是相當輕鬆的。一個月20塊錢的工資,因我的手腳快,老闆娘對我非常喜歡。我憧憬著,我幹個幾年,就有多少多少錢了,就可以回家跟父母買電視了。
講到這裡,老人臉上洋溢著笑容,也許那段時間是她最美好的時光了吧。夢夭夭想,如果不是造化弄人,現在她應該是個幸福樂觀的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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