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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天高地厚

二魚很用力地在開心。飛蛾撲火的開心,玉石俱焚的開心。錯誤的用詞。她原來才三年級,她怎麼才三年級?

二魚轉學來的第一週,就在平時測驗裡擠掉了原先的第一名坐上了寶座,那個帶著粉紅色外框眼鏡的女孩子看她就像在看怪物。直到後來第二次臨時測驗、第三次臨時測驗、期中考試,二魚白嫩嫩的臉掛在榮譽榜上再也沒有下來過。流言終於傳起來,說三年級來了個天才轉校生,試卷答得像標準答案,分數拉第二名一大截也就算了,還有一副天使的臉蛋。聽說還跳了級,小小一個就打遍三年級無敵手。高年級生膽戰心驚,還好沒有跳級到他們年級,這樣的天才還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比較好。

課間會有人擠在走廊慕名來看她,把籃球從走廊這一頭扔到另一頭。老師怕影響秩序,特意把她調到了裡面的座位,感嘆說:“當初招進來的時候也沒想到會引發這麼大的騷動啊,果然還是大城市來的小孩,小縣城比不得。”

二魚的練習冊擺在桌上,練習冊上又蓋了一本短篇小說集,正兩耳不聞窗外事地探頭看著她的同桌忙活。她的同桌用鉛筆和尺子在桌子上劃著一條線,劃得額頭上布滿細細密密的小汗珠:“這個叫三八線,劃完以後,這邊是我的地盤,那邊是你的地盤,沒有經過別人同意的時候,不能隨便越過三八線。”

二魚抓了一張紙給人扇風,對方很受用地眯著眼。她好奇地問:“韓國和朝鮮那個三八線?”

“啊?”

男生的小胖臉鼓起來:“你在說什麼啊?三八線就是三八線。”

二魚笑起來:“好吧,不好意思……三八線就是三八線。”

“這些桌上的三八線都是你劃的嗎?”二魚看看前面,指指後面。

“半個教室的三八線都被我承包了!”男孩說,“不過不止我一個人劃三八線,總有小人模仿朕……”

二魚笑出虎牙,快樂倒出來。窗外的人群動作皆是一愣,一個男生原本要去接球,手還伸著,腦袋已經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對著教室裡了,籃球自由地劃出一道拋物線,從二樓掉了下去,砸到了一位過路老師的頭:“我草!”

“你們,幹什麼呢!預備鈴沒聽到啊?怎麼還不回教室,要我一個一個請是不是?還有!誰允許你們在走廊打籃球了,這麼危險的事!還好這次是砸到我了,萬一砸到同學了怎麼辦,誰來負責,啊?籃球我沒收了啊,下次再讓我撞見,不管籃球足球羽毛球,看見一個我沒收一個,都聽到沒?!”

“ …… ”

“ 聽到沒?! ”

“聽到了——”

“聽到了還不回教室?!都圍在一班門口幹什麼呢?來讓個路給我進去……”

一個站在門口的同學給他指了指,他一看,二魚坐在座位上,也在朝這邊望著。

哦,天才轉校生啊,那沒事了。

老師站在講臺上,把籃球往講座上一紮:“你們這也太誇張了,給人家同學一點適應美好校園的時間行不行?”他深沉地一揮手,“得了得了都回去上課,再不走的定為擾亂校園秩序每人寫八百字檢討!”

他這一下,斬殺了還想腆著臉要回籃球的男生的最後一點希望。看著他們夾著尾巴下餃子一樣的下樓,同桌粗神經地感慨:“不錯,可成大事者也,我要封他做我的宰相。”

二魚轉回身坐好,內心已經要笑死了。

囂張,狂妄,不加收斂,這些就是現在貼在她身上的標簽。她不明白,明明是他們比她差,為什麼要她向下去相容他們?

她在原來的學校,其實也並不是最好的學生。太過於亮眼的代價?被討厭、被孤立、被造謠、也許還會被打。本來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如果這些她都已經經歷過了,為什麼還要去怕那些她已經知道並不可怕的東西?

二魚坐在林間大大寬寬的鞦韆上,認真地吃著雪糕。親愛的如來佛在她身後,一下一下地幫她推動鞦韆。

二魚叫他,卻不說話。教導主任問她,是不是怕。她知道他在問的是什麼,搖搖頭說不會害怕那種事。教導主任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後又蹲下身平視她的雙眼,告訴她,身懷寶玉,或是嚮往平凡,熾熱與月光,都不會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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