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他一打斷,原先要說出口的話也給嚥了回去,只是詳怒的道:“沒規矩,快見過高大人。”
朱翊鈞被教的很有禮貌,連忙轉頭,奶聲奶氣的和高拱說道:“高大人好。”
高拱見著這未來的小太子聰慧乖巧,心中很是欣慰,連忙應道:“臣見過大殿下。”
朱翊鈞半爬半扯的到了皇帝的懷裡,揪了揪皇帝的鬍子,一派天真爛漫:“父皇,你們剛剛在說什麼啊?”
皇帝回過神來,把他的小手拍掉,轉頭和高拱說道:“師傅說的是朕都記下了,待朕琢磨琢磨。”
高拱此來本有萬全的把握,沒想到卻得了這麼一個答案,不免有些失望。可他深知皇帝的性子,很快便又轉開話題囑咐道:“陛下身子素來不好,這幾日勞心勞力,可得好好保重。飲食上頭......”他說話時抬頭瞧見案上擺著的還未吃完的餃子,便頓住了。
皇帝很有些不好意思卻又忍不住和高拱炫耀起來:“皇后包的,味道不錯,朕吃了一整碗呢。”
高拱瞧著年輕皇帝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隨即點頭:“既如此,帝后和樂,臣也就能放心了。”說罷,禮了禮,“臣告退......”
皇帝令李芳親送高拱出門,待得高拱出了門,李清漪才從後頭慢悠悠的走出來,裙角的暗紋隨著她的步子,在燈光下盈盈生輝。
皇帝瞧她一眼,笑問道:“《登極詔》的事情,你怎麼看?”
李清漪斜睨了一眼,懶懶道:“這事乃是國事,怎麼又問起我了?”
皇帝但笑不語,先是低頭親了親一直在懷裡掙著的兒子,這才溫聲和李清漪說話:“你把鈞兒放出來,不就是要打斷我的話?”
朱翊鈞被皇帝臉上的鬍子扎疼了,生了悶氣,扭過頭哼了一聲,一下子蹦下去跑開了。
邊上候著的小太監和宮人們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後頭,就怕這位小祖宗摔倒,倒也不必皇帝和李清漪去擔心。
李清漪聞言微微一笑,緩步走過去和皇帝坐在一起,順勢打起趣來:“都說聖明無過聖上。做了皇帝,果是越發聖明瞭。”
皇帝果是忍俊不禁,親自拎起茶壺,整了整兩個茶杯,給自己和李清漪各自倒了杯茶:“好了好了,我還未聽皇后您的高見呢。”
李清漪頓了頓,看他面上笑意滿滿並無勉強,這才徐徐應聲道:“其實,遺詔的事情,徐階有錯。可無論是換了何人來,都是要罵一頓的。畢竟,先帝做的那些事,必要提出來,才能一一改過。換了高大人,也是一樣。”
皇帝適才不過是因為高拱的話一時腦熱,這才沒想通,後來被忽然跑出來的兒子一打斷自然也就醒過味來了。他聽到李清漪這話,點點頭:“確實如此,”不過他也有更深得憂慮,“只是,徐階憑著遺詔而得天下民心,後面還會有因為遺詔而起復的臣子對他感激涕零。我就怕徐階因此聲勢太盛,壓不住。”
李清漪心中明白,溫聲道:“可《登極詔》乃是依據遺詔來的,就算將這個交給高大人,也改變不了什麼。”她稍一猶豫,忽而伸出手握住了皇帝的手掌,“登極登極,這是您登極後昭告天下的詔書,是您的行政綱領,至為重要。與其交給高拱或是徐階其中一人,倒不如交給他們兩人一同起草。”
皇帝連忙搖頭:“這可不行,高師傅和徐階內閣裡就吵得不可開交,倘若叫他們一起寫,豈不是要鬧翻了?”
李清漪抬起眼,細長的眼睫輕輕上揚,杏眼裡波光粼粼。她深深的看入皇帝眼中,聲音不輕不重,不疾不徐,好似殿中那若隱若現的花香:“陛下,”她極其罕見的用了這個詞,一字一句的點出最關鍵的東西,“讓高拱和徐階吵得不可開交的從來不是其他,乃是權利!”
她的聲音一點一點的從皇帝的耳中進入心底,好似金石之音,擲地有聲——
“他們爭的乃是這個帝國至高的權利。而您所要做的就是告訴他們,是誰賦予了他們這項權利!”
新君剛剛登基,自然是不太瞭解朝政的,所以《登極詔》才會由內閣起草。可是,這是新君的為政綱領,正所謂金口玉言,自己說過的話必然是不可違背的。所以李清漪才會說這是“至為重要”。
若是叫高拱和徐階兩人一起寫《登極詔》,這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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