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七喜,臉上的面板因為蛻皮剝落而變得面目全非,就像斑駁掉漆的木偶,膚色深淺不一,看上去……有些滑稽,然而他的笑容卻依然陽光,不屈不撓,充滿了感染力。
周允承斂容回眸,伸手接過了七喜送來的烤麻雀,啞聲道:“剩下你們分了吧。”
七喜明白主子的心意,也沒有客氣,笑著道是,轉身就跟成深幾個分食烤麻雀去了。
“明日咱們試著從西面那條山道走,看看能不能走出去。”七喜一面咬著香噴噴的烤麻雀,一面對三名護衛說。
三人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如今支撐著他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找到出路,將世子安全護送出霧楓林。
夜色漸深了。
七喜將麻雀連同骨頭一起啃得一點兒不剩後,立馬起身過來幫周允承鋪好幹草。
而成深幾個,則挪到山洞口附近,靠著巖壁輪流守夜。
後半夜的時候,成深半闔著的眸子倏然睜開,他身形一個靈動的躍起,抱在懷裡的刀亦隨之出鞘,神色警覺的盯著洞口。
因為最近幾日在霧楓林轉,他們並沒有遇到其他人,所以成深並沒有懷疑這林子裡還有意圖不軌的二爺黨存在,更多的是對這林子裡野獸的提防。
明晃晃的刀鋒在暗夜裡泛著森冷的幽芒,洞口外傳來紛亂的腳步踏響。
“誰?”成深握緊了刀柄厲喝。
經此一番動靜,山洞內其餘熟睡的四人也當即清醒了過來。
七喜揉著惺忪的睡眼護在周允承身前,而另外兩名護衛,也紛紛抽出佩刀,對著黑洞洞的出口嚴陣以待。
“我等無意攪擾,同是過路人,好漢放下刀劍,放下刀劍!”隨著話音,一個堆滿了笑容的壯年男子從黑暗中出現,走入了眾人的視線。
藉著洞內微弱火光的掩映,眾人看清楚了男子的模樣。
頭上戴著兜帽,身高約莫只有六尺三四,面龐圓實飽滿,乍一看還以為尚未成年,只是他的聲線以及微笑時眼角堆疊的紋路,顯然已是浸潤過歲月風霜的人。
成深手上的刀並未就此放下,而是順勢擱到了男子脖子上,用冷酷的語氣問道:“說,你們是誰?”
“都跟你們說了,我們也是過路人,難不成這霧楓林你們來得,我們就來不得了?”說話的是一個女子。
此時明明是他們處於弱勢,可女子的語氣絲毫不見怯弱,反而帶著幾絲傲然。
周允承眯著眼睛望向她,而女子的眸光也恰好落在他身上,清黑透亮的瞳仁裡,有一抹戲謔飛快的一閃而過。
“這是染上毒瘴了。”女子在看到周允承手背上的潰爛後立即下了判斷,隨後,她的視線又在七喜和其他三名護衛身上掃了一圈,唇角一勾,笑道:“你們身上這些濕毒,若是沒有解藥,毒發七日內,必定殞命。然此時此刻你們尚如此警覺防備,莫不是還怕被謀財害命?”
在場的人自然都能聽出女子話中之意的嘲諷。
被成深刀架脖子的矮個男子聞言哈哈大笑,又擔心自己笑的幅度太大,被刀口誤傷,緊忙用一隻手握緊了刀鋒,又提醒成深手下留神。
七喜憤然瞪了女子一眼,轉頭看周允承,喊了聲:“爺……”
周允承揚起手,示意七喜噤聲,又用目光暗示成深等人收回刀劍。
在周允承看來,此女能一眼就看出他們患上了毒瘴,且又是踏夜而來,應該並非第一次穿行霧楓林。眼下他不想去深究這一行人的身份和目的,他只是不想錯過一個可以走出這個迷宮的機會,如果有這一行人當向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