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急勁罡風的短小羽箭,從周舟的眼角掠過,緊接著是箭頭沒入身體的刺啦聲。
姚映雪悶哼一聲,低頭看著紮在左胸處尾部還在顫動的箭矢,瞪大了雙眼,隨後,她的唇角慢慢的彎起,露出了一絲似悔恨又似嘲諷的笑意。
有鮮紅的血從口中淌出來,她卻絲毫不在意,依然笑著,直至笑出來了淚花。
原來她最後還是逃脫不掉被殺的宿命麼?遲夫晏就是她的劫啊!這樣也好,不然將來她應該怎麼面對父母親人,怎麼面對衙門的同僚好友?她拖著這具已經清白不在破敗不堪的身體,又有何顏面茍活下去?
就這樣結束吧,如果又來生,她願意當牛做馬結草銜環來報父母養育之恩......
同一時間內,那支即將射中程安玖的羽箭,卻被容徹早一步察覺,他抱著程安玖的身體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旋轉開,用自己的後背去替她擋箭。
在白虎秦雀等人都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的,千鈞一發的剎那,一個高大的身軀迅捷如豹般從人群中沖了出來,用自己寬厚溫暖的胸膛,裹住了容徹的背脊。
弩箭沒入他的後背,他發出一聲悶哼後歪頭吐出一口鮮血。
場面登時大亂。白虎著急上前檢視自己主子的安危,範霖和周舟驚恐的扶著中了箭後搖搖欲墜的姚映雪,只有秦雀扶住了口吐鮮血的連城後抬起了銳利的眸子,四下掃視一圈,牢牢地鎖住了目標。
盡管遲夫晏早一步離開了閣樓,可程安玖再一次逃過了一劫,他便知道自己已無全身而退的可能了。
... ...
半個月後。
遲夫晏被押送回金陵,他的罪行將由刑部衙門直接審判。
慈雲寺的謀殺案經過半個月的輿論發酵,已經上升到了家喻戶曉舉國同哀的程度。為何這麼說呢?知情者都知道,當初遲夫晏意欲製造失火案謀殺程安玖和姚映雪,在二人逃出生天後又命弩機手再次試圖射殺滅口。姚映雪被殺身亡,而程安玖,則因有容徹和連城捨身相護而逃過一劫。只是後面百姓們聽說的卻又是另外一個版本了。
他們只知道督察司掌司遲夫晏涉嫌謀殺辰王,導致辰王殿下英年早逝,謀殺動機屬於個人恩怨還是政治因素外人不得而知,但辰王乃是皇室子弟,遲夫晏公然挑釁律法,謀殺親貴,必是死罪難逃了。
遲夫晏被押送回京的路上,沒少被沿途百姓砸臭雞蛋和爛菜葉,至於他口中的申辯和指控,都沒有人聆聽,更沒有人相信。
在羈押遲夫晏上京的同一天,裝著連城屍體的辰王靈柩,也被運送回金陵落葬了,葬禮園寢墳塋等皆是比照親王規制操辦。至於另外一名受害者姚映雪,在救治無效身亡的第二天,屍體便被姚父姚母接回家鄉安葬了。
文師爺這段時間一直處在自責愧疚中,他想著如若不是他忘了那封傳書,在姚映雪回來的第一時間就為她做主,保護好她,侄女就不會死了。
悲傷自責過度的文師爺在整理完遲夫晏送京候審的卷宗資料後,就病倒了,在家中養病的日子裡,高府尹上門探望了他幾次,老兄弟倆不時回憶著共事以來面對的種種挑戰和艱難險阻,感嘆著一起走過的那些年,感嘆著歲月悠悠催人老。
文師爺也萌生了退意,他想著高府尹榮退了,他也是時候帶著老伴回家鄉養老落葉歸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