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哪裡肯聽,抄起判尺又是一通亂揍。
前一刻,這些個小鬼還是一副盛氣凌人,頤指氣使的模樣,接著,他們注意到不同尋常的魂力波動,見鬼王親臨,全都愣住了,瞪大了眼一動不動,這讓他們原本猙獰的表情變得有些滑稽。
小鬼們瞬間偃旗息鼓,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忙不迭齊齊跪下,匍匐在洛梓弈腳邊上,其中很多在冥界當差多年,從未見過鬼王一面,現下好不容易見到,只想沾一沾他魂力的光輝。
洛梓弈淡淡地掃視了一下,沒有停留,大踏步走過去,還踩到了一個小鬼的手,疼得它額頭青筋暴起,又不敢叫喚。
夜漓跟著洛梓奕,徑直走到鬼門關前,她出入過鬼門關無數次,每一次那牛頭馬面像都會褪去身上的金屬色,重新“復活”,向她要“通關文牒”,第一次著實把她嚇了一跳,後來她往來得多了,牛頭馬面就懶得完全“復活”了,通常只是露出頭臉,象徵性得瞄一眼夜漓的神無令就放她過去了。
但這一次牛頭馬面像毫無反應,那門就“轟”地一聲,發出沉悶的聲響,伴隨著一道刺眼的白光直接開啟了,光芒瞬間將夜漓和洛梓弈籠罩,不一會兒門又自動闔上了,他們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光芒之中。
冥界絕對是六界中最像人間的地方。
雖然夜漓也沒去過冥界和凡界之外的其他地方,對比性並不是那麼強。
但這裡明明就和人間沒有任何區別啊。
當然十八層地獄除外,那裡的恐怖景象自然與人間不同,但如果覺得那就是冥界的常態的話,可就大錯特錯了。
冥界其實一點也不恐怖。
而且夜漓記得有一次曾去到一個戰場,大戰剛剛結束,硝煙還未散去,血流成河,屍骸遍野,那場景真叫一個慘烈,死的人太多,鬼差和朝生使者都忙不過來了。
這就更堅定了她覺得冥界和人間很像這一想法。
人間也有地獄啊。
孟婆在奈何橋的一頭單膝下跪行禮:“恭迎鬼王殿下。”
洛梓奕一言不發,只朝著她略點了點頭,她看見跟在洛梓奕身後,臊眉耷眼的夜漓,衝她吐舌頭,掩藏在兜帽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夜漓一回到自己的住處,便四仰八合地往床上一躺,打了一個冗長的哈欠。
還沒躺上多久,就聽到門口傳來小孩子的聲音:“鬼王殿下請懷陰鬼主赴宴。”
門上糊著的軟煙羅上映出了一個提燈小兒的身影。
夜漓白眼微恙,調笑道:“我說晏姬,您老人家想假扮小孩,也先把你的狐狸尾巴藏一藏吧。”
小孩冷冷一笑,身形忽然變長了數尺,推門走進來,沒好氣道:“你怎麼還躺著?快快收拾了,出發吧,”說著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說:“穿得這麼素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給誰奔喪呢。”
“呸,”夜漓啐道:“要不給您老人家奔一回?哦,我忘了,您作古多年,用不上。”
晏姬還穿著她去凡間抓夜漓時,那條綠底紅花的緞裙,擦著紅唇,臉塗得雪白,眉毛修得極短。
其實她若不故意整一些狐火之類的陰間玩意兒,除了生得妖媚些之外,基本與常人無異,但若仔細看,會看到她的影子後面多了九條尾巴。
“別廢話,”晏姬過來把夜漓揪起來:“快起來,別拖拖拉拉的了。”
夜漓不情不願地站起來,在晏姬面前,她就像個小孩一樣。
晏姬走上前環抱住夜漓的腰,手上一抽,夜漓的腰間便多了一條束帶,晏姬又隨手一揮,夜漓的頭上又多了一頂金色發冠。
她只覺得腰上一緊,頭上一沉,難受得緊。
“不許脫,”晏姬拍開夜漓企圖要解腰帶的手,一邊給她整理衣衫一邊說:“今日是你的冊封大典,登千闕閣接受冥界鬼眾的叩拜,得打扮得隆重一些才是。”
梳妝完之後,晏姬便引著夜漓往千闕閣去了。
冥河兩岸的地域,都是低矮的木屋,是那種深色的木頭搭建的,大多破破爛爛,門匾歪斜,半開半闔,也不知裡面住著什麼,這裡白天短,夜裡長,白日裡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就顯得很蕭條,到了晚上,木屋門口零零落落掛起橙黃色和紅色的燈籠,在夜色的籠罩下,各路鬼怪出動,鬼影曈曈,氣氛就變得越發詭異,若是有迷路的生魂誤入此地,保準要被嚇得三魂去了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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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漓渾身上下都掛著沉重的飾物,走起路來叮叮噹噹的,很不爽利,只好提著裙子慢步。
“晏姬,”她主動搭腔:“上次我沒跟你回來,你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
不管怎麼說,她總算是夜漓半個師父,當面忤逆她,這也是頭一遭,雖說夜漓不像畏懼洛梓奕一樣怕晏姬,心裡總有些過意不去。
晏姬還沒回答,前方的木橋上忽然飄過一行鬼影。
這倒是稀奇,天還沒完全暗下來,這群小鬼居然就出來活動了。
夜漓心生好奇,遠遠地喊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