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廂,鶴青依舊好聲好氣地說:“兩位官差,此事與貴府的梁小姐有關,請讓我們入內一敘,如果知府大人沒有時間,也可請梁小姐出來一見。”
兩個官差臉色變了變,互望一眼,其中一個上下打量了鶴青一番,瞧他白衣飄飄,丰神俊朗,無端揣測起他的身份來,誰沒事會穿一身白衣,盂蘭節遊街扮白無常麼,長得好有什麼用,怕不是腦子有問題。
“你要見梁小姐?梁府的小姐六年前就死了,金陵城的人都知道,哪還有什麼梁小姐,你要拜訪她,就去陰曹地府拜訪吧。”
夜漓敏銳地感到事有蹊蹺,還沒說上話,一陣熟悉的頭疼和暈眩襲來,她晃了晃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下,但只覺腳下虛浮,站著不動都能莫名踉蹌幾下,連忙蹲下來,乾嘔一陣。
昨天她的魂魄脫離肉身太久了,加上這具軀體長期不在冥河水中浸養,壞得更厲害了,她離開冥界已有三日,再這樣下逐漸腐敗的皮囊會慢慢侵蝕她的魂魄。
留給夜漓的時間不多了,她已經能明顯得感覺到體內的靈躁動得越來越厲害,她也隨之變得狂躁起來,身體裡像是住著一個兇獸,隨時都會爆走。
她沒發現此刻自己神色異常,陰沉得可怕,一言不發地走到官差面前,一個官差注意到了她,眼神中掠過一絲驚恐,下一刻,夜漓眸光一閃,施展攝魂術,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官差立刻呆立不動了。
鶴青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夜漓拉起他的手催促:“走吧。”
二人旁若無人地衝進府衙。
梁府很大,光廂房就有無數間,園中佳木蔥蘢,奇花異草,馥郁飄香,水榭亭臺玲瓏精緻,屋舍瓦房雕樑畫棟,夜漓闖過不少私宅,其中也不乏皇親貴胄,將門侯府,與此處相比,竟是不相上下,可見其氣派華貴。
她與鶴青走了一會兒就在園中繞暈了,好巧不巧,還遇上了府內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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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在找什麼?”梁府下人見到陌生人,十分警惕。
夜漓一轉身,不消片刻這幾個下人就被她的攝魂術控制了。
一旁的鶴青似乎察覺了夜漓性情的變化,她的眼神越發冷酷,經常散發出詭異的光,而且越行越快橫衝直撞,即便他運起內力,使出輕功,也差點跟不上她。
鶴青緊追不捨,來到府內的流水邊,流水與屋舍間只有一道很窄的路,偏生迎面還撞見一隊府兵。
夜漓掂量了一下,她的攝魂術好像還不能同時控制這麼多人,心知這一次避不過去,於是冷冷地看了這些府兵一眼,眸中泛出猩紅的光。
鶴青見情勢不對,連忙加快腳步,朝她喊:“夜漓,不可魯莽!”
但夜漓彷彿沒有聽到似的,手中忽然變出一條紅色的鞭子,纏繞在手腕上,閃著電光,滋滋作響。
府兵見狀紛紛拔出武器,與夜漓短兵相接。
但他們又怎麼會是夜漓的對手。
魂鞭如赤練一般在空中舞動,府兵們慘叫一聲,隨之倒地不起,夜漓用僅剩的理智,強迫自己沒有下殺手。
她正要離去,身後,那些府兵掙扎爬起來,提著刀戟又衝她殺將過來。
這些凡人不知好歹,留他們一條命,竟還上趕著送死。
她回頭,瞳孔一沉,眼底的人情味一點一點消散,剩下的只有戾氣。
一府兵喝道:“來者何人?竟敢私闖知州府邸!還不快束手就擒。”
夜漓冷笑一聲,手腕一翻,揮舞衣袖,湧出的黑氣伴著紅光,縈繞周身,沉重的氣場逼得府兵們無法靠近,還沒等看清發生了什麼,就被一股衝擊力振飛。
一旁的鶴青震驚。
之前見夜漓使的,不過是些捉弄人的小把戲,而現在的她,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邪氣,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她區區一個術師,用的術法他連見都沒見過,自忖無法匹敵,不免心中疑竇叢生。
對岸,一個肥頭大耳,穿著官服的人從一卷簾門中出來,看到這一場景,嚇得連滾帶爬縮了回去,但為時已晚。
夜漓飛身,雙足點水,輕輕巧巧地就越過流水,大踏步闖入房內,那著官服之人正是金陵知府梁大人,他見門外打鬥,以為是有人尋仇,正畏首畏尾地躲在書架後,夜漓微微扯動嘴角,露出一個古怪的笑,梁大人的藏身之處面前的一排書就自己掉到了地上。
梁大人嚇了一跳,連忙朝右轉了個身繼續蹲著躲藏好,但擋在他面前的書又落了下來...如此反覆,書掉了一地。
這梁老爺當了四年金陵的父母官,未見有什麼利國利民的政績,官商勾結,以權謀私的事兒倒是幹了不少,弄得金陵城百姓富的,堆金積玉,米爛成倉,窮的,簞食瓢飲,家徒四壁,他本人呢,也是吃得腦滿腸肥,身形臃腫又被嚇破了膽,直哆嗦,根本隱藏不住,隨隨便便就被夜漓翻找出來,無處可躲。
直到一整排書都掉完了,梁大人還要往後排躲,一回頭就見到一個穿得髒兮兮的小子對著他笑,一雙明目閃著詭異的光。
“梁小姐人在何處?”夜漓看著被嚇到幾乎失禁的梁老爺的醜態,似乎破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