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英神色凝重,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你們要小心一點,這個公主不簡單,想來是有些來歷的。”
“啊?”竹七不解:“我看她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女子啊。”
“你們注意到她脖子上和手腕上的咒文了嗎?”時英壓低了聲音:“雖然她有刻意掩飾,但還是藏不住。”
“這種咒印叫文字咒,名字普通,卻是一種極其厲害的禁錮術,天界有一個掌管刑法的神宮,叫遣雲宮,文字咒就是遣雲宮的主神所創,一般只有...”說到這裡,時英猶豫了一下:“一般只有違反天規的仙神,在受刑之前,才會被施以文字咒,以防止他們逃跑。”
夜漓想起來她在冥界受訓成為使者時,洛梓弈曾將綺羅鬼放出來與他們對陣,她身上好像也有這種咒印,只是那一次太狼狽,光顧著逃命了,所以看得並不真切,而且當時她也沒什麼見識,自然不認得文字咒。
她立刻拍桌道:“我就說嘛,看著就不像好人。”
竹七撇嘴:“鶴青大哥娶親,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我...”夜漓梗住了:“我那不是怕他被騙麼,還不是看在大家一起共過生死的份上,時英都說她不簡單了。”
“總之,”夜漓與鶴青面對面說:“總之你不能跟她走!”
說著她站起來,半是負氣半是尷尬,便想獨自外出逛逛。
“誒,你去哪裡啊?”竹七在她身後問。
“夜漓。”鶴青跟上來,卻被她拒絕了:“別跟著我。”
她有些心煩,不知道要去哪裡,像是在人間遊蕩的孤魂野鬼一樣。
夜漓第一次意識到失去鶴青,她就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了,饒是這地方山河錦繡,繁華競逐,與她也並無半點關係了。
這一刻她有些迷糊了,她不知道自己迷戀的是鶴青這個人,還是這個紅塵煙火的凡間。
想著想著,不由得心裡空落落的,失魂落魄得不知走了多久,天漸漸暗了下來。
這時,夜漓路過一間酒家,看上生意去不錯,燈紅酒綠,高朋滿座,酒香混合著油煙味飄散出來,鼎沸的人聲將她從失意中喚醒。
夜漓忍不住駐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時,酒家裡卻出現了與眼前的祥和景象極為不協調的一幕,。
酒家的掌櫃粗暴地將一個奴隸推出門外,身後跟著四五個彪形大漢,拿著大棒劈頭蓋臉將那奴隸打了一頓。
掌櫃則在旁指著他破口大罵:“你個賤民,我買你回來,是讓你來幹活的,不是偷吃的,”說著又死命踹他:“我讓你偷吃,我讓你偷吃。”
那奴隸又老又瘦,衣衫襤褸,身上臉上都髒兮兮的,根本沒力氣反抗,只是斷斷續續地解釋:“我不是故意要偷東西吃的,我只是...實在是太餓了...每天都吃不飽”
那掌櫃一臉淫威,惡狠狠地對奴隸說:“吃飯?你也配?賤命一條能讓你活著就不錯了!”
這還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
饒是夜漓,堪堪當了六百年使者,也算得上是見慣了世間的醜惡,但還是被激怒了。
這就是她留戀的人世間,凡人的內心竟可以醜惡到這個地步,便是能奉上如此美味珍饈,也是魚餒肉敗,難以入口。
最壞的是酒肆裡食客們的反應,竟沒有一個人制止的,都只是漠然地看上一眼,又繼續飲酒作樂去了。
或許在他們眼裡奴隸的命根本就不值錢,生來就是該被作踐的。
“我沒有偷廚房裡的食物,”奴隸戰戰兢兢地辯解:“這都是客人們吃剩下的,求求您別趕我走...”
夜漓冷眼看著這世態炎涼,心頭火起,走過去朝掌櫃那肥大的臀上踢了一腳。
那掌櫃正將奴隸踩在腳下作威作福,沒承想有人給他來了這麼一下,膀粗腰圓的身軀猛然向前衝出幾步,好容易站住腳,正要回頭破口大罵,迎面又受了夜漓一拳,將他兩個的大門牙都給打落了,打得掌櫃都懵了。
“你...你是什麼人?”掌櫃捂著鮮血淋漓的嘴,踉蹌著後退,伸出顫抖的手,指著夜漓。
“我是你祖宗。”夜漓說著,又給了他一擊勾拳,正中他肥厚的下巴,接著一腳踢在他肚子上,那些彪形大漢見掌櫃被毆打,將夜漓圍了起來。
這些人哪裡是夜漓的對手,她甚至都不用動,全身魂力激盪,迸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場,瞬間將他們掀翻在地。
待她轉頭再要拿掌櫃出氣,一柄散發著清罡正氣的劍攔住了她的去路。
她見那劍身上刻的祥雲紋圖案有些眼熟,不禁愣了愣,心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