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辛夷就被關進了竹林裡的茅廬。
竹林是後花苑出來後的一片竹林,這已經不屬於辛府的範圍。辛岐曾修了茅廬給看守花苑後門的小廝住。後來辛夷住進了玉堂閣,辛菱向辛岐建議“玉堂閣離後花苑近,六妹妹住在那兒,不正好看門麼。省得多請一個小廝,白費了府中錢財”。辛岐應了,於是小廝被送走,茅廬就一直閒置著。
此刻,辛夷對著天井上狹小的一方天空,已經發神了三個時辰,腿腳發麻了都還一動不動。
死寂。四下死寂得讓她無聊透頂。
衣食倒無憂。有綠蝶奉周氏的命,按時前來送飯和換洗衣裳。此外再無任何人,連只蟬鳴都聽不見。
茅廬蓬草頂稀稀疏疏漏風,木柱子腐朽得發黑,裡屋方寸大小除了一張榻,一方案,一個櫃就再無它物,空蕩蕩的像個田鼠鑽的土洞。牆上只開了一個窗,位置很高,辛夷要站起來墊著腳才能夠到。
四周聽見荒廢的竹林瑟瑟搖動,聽見不遠處辛府隱隱的鼓樂聲,然後就只聽見辛夷自己的呼吸。她不清楚時辰,連日子都開始恍惚,百無聊賴到要發瘋。
然而,她必須保持清醒和忍耐。因為這是她唯一的選擇。
被聖召進宮,惹進王盧紛爭,最可怕的是她陡然驚悟背後的操縱者。那麼風波起的當初,她和所有人都作為棋子被算了進去。
其餘人有家世有官位,而她一介小官孤女,連講保命牌的資格都沒有。她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因為這個幕後者的算計,棋局各方又將如何應對,她唯一清楚的是,自己絕不能再牽連半步。
最省事也是最好的辦法,就是以聖旨罰過的名義,將她關起來。及早抽身,不聞不問,雖然關得無聊透頂,至少保住了一時平安。
“這也算是搬石頭砸了自己腳了。”辛夷自嘲的搖搖頭,凝注窗外的眼珠子動了動,夕陽陡然沉入山間,夜幕降臨,又是一天發神發過去了。
辛夷正準備打盹兒,窗外忽的傳來一聲輕呼“辛姑娘”。
這連日來除了綠蝶外陡然響起的活人聲音,讓辛夷愣了半晌,才神色複雜的咧了咧嘴:“棋公子?”
“是我。”江離扣扣土牆,傳來一陣嗒嗒聲,“關了數日,姑娘還活著?”
辛夷那不知何處升起的微喜頓時冷了下去。她拉下臉道:“棋公子這是什麼話?難道棋公子盼著我早些昇天,今兒是來幫我料理後事的?”
江離在牆外一聲輕笑:“我不過半句,你回了十句,看來姑娘的精神氣兒還是不錯的。也不枉在下開了個涼心的玩笑了。”
辛夷癟癟嘴。看來江離嘴毒,不過是博君一笑,然而笑是笑了,她心裡莫名的那股怨氣卻始終沒消,連她也不明白,這怨氣從何而起。
“棋公子這幾天忙什麼去了?”辛夷脫口而出。
“為何如此一問?”江離的聲音帶了分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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