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男子從角落走出。腳步沒有半絲聲音。
渾身黑衣,黑步蒙臉,只露出雙鷹隼般的眼眸。
赫然似是那日認錯了人,而刺殺杜韞心的男子。
他在離辛夷五步外駐足,沉默不語,雙手負在身後,看不清是刀劍或匕首。
辛夷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她死過一次後得來的,對殺機無比敏銳的直覺。
辛夷暗暗後退幾步,不動聲色地搭開窗栓,樓中窗扇頓時開啟,寒風呼啦啦往屋裡灌。
十月深秋,夜晚浸涼,人人都關了窗暖炕,誰又像辛夷般大開門窗,巡夜的小廝遲早會發現異常。
“不知閣下此行,是為王還是自己?”辛夷不鹹不淡地首先開口。
為王還是自己。是王家的刺客,還是自己的緣由。
“王家?哪怕是王儉,都還沒資格使喚我。”男子一聲傲笑,聲音冷得如冰,“辛夷,我來是為了你。或者說,為你項上人頭。那日我認錯了人,今日可再不會錯了。”
辛夷眉梢一挑,臉上並無半分驚慌。她必須要拖延。拖到巡夜小廝發現浮槎樓的異常,她才有一線生機。
“認錯人?看來我最近和閣下未曾某面,閣下取我人頭,必是結了恩怨。難道,我與閣下是故交?”
男子聲音的溫度又降了兩分:“何止是故交。看來你這懷安郡君的日子過得不錯,護辛府倒是護得積極。卻忘了你骨子裡另一半的血脈。”
辛夷一愣:“我母家竇氏?”
男子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看辛夷的目光忽地複雜起來:“你可知長安一句流言,就會引動一州的風暴?尤其是商賈間,更是流言猛如虎。去年盧家誣陷長孫和你聯姻,是圖謀竇家的錢財。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
辛夷搖搖頭:“小女子不通商道,還請閣下解惑。”
“等於告訴世人:竇家積蓄有筆驚人的巨資。”男子一字一頓,如從齒間迸出,“若是以前的竇家,根本不懼旁人議論。然而如今的竇家,早沒了這般底氣……本就是虎落平陽,還偏偏藏有巨寶,你說其他的畜生會如何?”
“會紅了眼罷。就算不知巨寶真假,貪慾也會驅使他們瘋了般的撲上去。”辛夷沉聲道。
貪慾,足以抹殺人的理智。當誘惑足夠大時,更是會讓所有人瞎眼。
辨不清真假,看不見黑白,眼裡就只剩下了個“財”或“權”字。
畜生如何,尚知飽,有時人尚不如。
“不錯。就算只是盧家的編篡,也為竇家招來了大禍,雪上加霜,風雨飄搖。”男子的語調愈發沉重,隱隱聽得他指尖的微響。
那是匕首磨挲指骨的響聲。
壓抑的殺意,眨眼血濺三尺,聽得人陣陣牙酸。
“流言是由了我。歸根結底,這賬得算在我頭上。”辛夷微微眯了眼,“所以,我竇家的族人,這是你殺我的理由。”
男子緩緩伸出了背後的手,一柄匕首蓄勢待發,寒光刺得人心驚肉跳。
他向辛夷走來。每踏一步,匕首就攥緊一分,屋內的殺意也就濃一分。
晚風若刀,令人窒息。
“從當年你母親的事,到如今流言之災——辛夷,你的存在對竇家,從來都是個禍害。”
最後一個“害”字落下,男子忽地動了,匕首如閃電般疾疾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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