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府諸人臉色微變。辛夷心底的火花蹭噌地就竄上來了。
讓奴婢和辛夷對峙,那就是根本沒將郡君封誥放在眼裡。反而在皇室公主那兒,外命婦和個丫鬟差不多。
似乎還為了顯示公主恩德,“花鴛”親自扶起辛夷,她附耳湊近,語調刻意壓低:“許久不見。六姑娘。”
這是曾經的辛府家伎,花鴛。
辛夷的瞳孔微縮:“花鴛,你果然沒被燒死,你果然不簡單,你果然一開始就有算計。”
三個果然,寒意一分分加重。最後算計兩字,幾乎如從辛夷牙縫蹦出來。
看到花鴛,她就不禁想起那枚珠子,被火樹的燈火映得嫣紅。
正如小哥哥濺在她臉上的血。
如果不是這枚證物,或許他還有一博之力,至少不會那麼決然地註定了死路,至少還有時間讓她多喚幾聲“小哥哥”。
然而,沒有任何如果了。
……
“我乃王家嫡出大小姐,也是從五品女官司珍,王文鴛。什麼花鴛的,郡君可別看走了眼。”王文鴛的聲音將辛夷思緒拉回現實。
“我確實看走了眼。”辛夷緊緊盯著女子,心底漸次燃起的火花,一點點染紅了眼角,“只聞王家嫡小姐文鸞,我竟不知有文鴛。”
王文鴛的笑僵了僵:“文鸞姐姐沒了,我可不就是王家的嫡小姐?”
“這就是你以那珠子換的酬勞?”辛夷眸底的火花愈發熾烈,一聲冷笑如從喉嚨縫兒擠出,“好交易。”
女子最後三字語調輕柔,卻彷彿從肺腑間射出的匕首,一刀刀扎到人的心尖上。
王文鴛不舒服地蹙眉。她直起身後退兩步,不想再和辛夷討論陳年事。
“人都沒了,過去的也就過去了。好好活下來的人,還是多擔心些自個罷。”王文鴛不在意地冷笑道,“這搜查宮物的事,總得有個了斷。連建熙公主都代表皇室,親自來督察了,郡君就不要狡辯了。”
辛夷看向端坐在步輦上的建熙,她把弄著自己兩寸長的赤金紅寶石護甲,似乎早已拿準此事的輸贏。
辛府再如何反抗,都不過是多活一刻的死人。
辛夷微微眯了眼:“代表皇室督察?笑話。難道不是由了我和王家的怨,藉著搜查宮物的勢,趁機來找我辛夷的茬兒麼!”
辛夷話說得直白,分毫不留情面。建熙公主帶來的宮人都勃然變色,正要訓斥幾句,忽見得建熙揚起玉掌。
“罷。就算是公報私仇,那又如何?既然那晚敢惹王家,就要做好隨時去死的準備。”
建熙傲然笑笑,看辛夷的目光如同看只螻蟻。
辛夷只覺得心底的火花譁一聲,就熊熊燃燒起來,火勢滔天,灼得她靈臺滾燙。
要麼交出存疑宮物,彼時王家也能顛倒黑白,證明確實是私藏,她辛夷得死。
要麼不交出宮物,以阻撓皇令捕入大牢,她辛夷只會死得更快。
皇帝御令,王家插手,利用不可抗的聖旨,設下了盤殺局:誅辛夷。
“懷安郡君,交還是不交?多活幾天入獄還是當下就入獄?啊咧咧,也不對。”王文鴛的笑聲越發得意,看辛夷的眼珠都快翻成白了。
“還是說,辛夷,你想現在死還是過幾天死?反正結局都是一樣的,你做個選罷。”
辛夷狠狠地盯著王文鴛,指甲瞬間掐近了掌心。
她忽地向王文鴛湊近,眸底太過寒涼的精光讓後者一怔,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你要做甚……”
王文鴛話還沒完,遂感到一陣風拂過,旋即一聲脆響,自己的臉頰便傳來一陣劇痛。
啪!
辛夷竟是直接扇了王文鴛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