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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治命

柳禛清咳幾聲,尷尬地摸摸鼻子:“罷了罷了,我是做賊心虛,你不也做賊心虛?連續幾日來這茶樓,幹瞧著辛府,還不是猶豫著救不救綠蝶。口口聲聲說自己信義如何,如今還不是被情義絆著,終歸無法眼睜睜看著她傷重。”

“她為了不違和辛夷的義,幾番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如今傷重成這樣,是她自己選的。”鳳仙的眸色有些閃爍,“她選了和她娘一樣的路:忠義兩難全。她娘跳下護城河,如今她也得自己承擔結局。不過是早晚而已,多活幾日又有甚區別。”

鳳仙頓了頓,眉間有沉鬱的涼縈繞:“這是她的命。我救得了她此刻的傷,卻救不了她一生的命。治好了一時半會的傷,不過都是徒勞。”

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冥冥之中,天命自有定數。一時的痊癒半刻的恢復,都猶如溺水的掙扎,撲騰無論多久,最終都要被水湮沒。

徒勞而已。

都說人選定了自己的命,便也同時選定了結局,命運的輪軸開始轉動時,人力大抵真的太渺小,怨不了老天爺也怨不了自己。

“你還是這麼認為?你打小就愛鑽牛角尖,鑽了這尖兒一輩子也沒出來。”柳禛無聲的一聲嘆,“好,就算你說的都對,那你連日來茶樓又是什麼意思?遲遲疑疑,躊躊躇躇,幾次走到辛府門口了又折回來。【△網 .ai .】若真是天命註定,那你大可不管,讓綠蝶等死就好。”

鳳仙一愣,目光有些躲閃起來。她慌忙將茶杯送入口中,想掩飾自己的心緒,卻又喝得太急,被熱茶嗆得連聲咳嗽。

柳禛連忙探出上半身,伸出右手,撫著鳳仙的後背,動作自然地好似他們打小就這樣,青梅冒冒失失脾氣倔,竹馬溫溫念念笑繾綣。

“你呀,心虛了就嗆水,我還不瞭解你?自己承認罷,就是捨不得綠蝶死,猶豫著救不救她。你那天命該死的理論又去哪兒了?自己都違逆了自己的信義,還好意思鑽牛角尖。”

柳禛柔聲嗔怪著鳳仙,如同怪著個孩子,眉間氤氳起的溫軟,還是兩人兒時的模樣。

“治得了病,治不了命。綠蝶的命已定好,救得一時傷又有何用?我不過是歡喜這茶坊的茶,連日來喝喝不倦罷了。”鳳仙爭辯了幾句,語調帶著股賭氣的犟勁兒。

“我可沒見過,來茶坊喝茶,每日都帶齊了藥箱的。”柳禛的語調愈軟。

“我是鳳仙神醫,隨身帶藥箱有錯麼?”鳳仙微微紅了耳根。

“就算藥箱沒錯,那我還是沒見過,喝茶對著人家辛府大門,連日眼珠都不轉個的。”柳禛噙笑。

鳳仙不說話了。她低下頭去,如吵架吵輸了的孩童,嘴巴癟得像朵花苞,卻還是拿不服氣的餘光瞪著柳禛。

“師妹,彆嘴硬了。你就是想救綠蝶,又過不去自己那套理論的坎兒。”柳禛重新斟茶,笑意溫軟,“你這個牛角尖鑽了一輩子也該出來了罷。”

鳳仙癟癟嘴,不置可否,只是低低呢喃了句:“你還是那麼想的?病可治,命也可治。”

“不錯。病可治,命也可治。不僅人命可治,國命也可治。”柳禛的眸底劃過抹精光,一股浩然之氣從他身上蓬勃散發,“你我就因為這點看法的不同,鬧了十幾年的彆扭,你連師兄都不再喚了,值得麼?”

鳳仙沒有回答柳禛的問,反而目光有些恍惚,想到了些仍然如在昨日的往事:“你以前說,當今之國,如重傷病人,需良醫方可治。所以你才積極地參政入世,追隨選中的主子,便是為了這個信義麼?”

柳禛點點頭,眸底那點精光愈盛,映得他眉心似有灼灼烈火燒,淬鍊出一腔熱血丹心,錘鍊出一方浩然之氣。

平治天下,捨我其誰,天已降大任於斯人也,治國齊家安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