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似是鄭斯瓔的心腹,聽話時也沒回避,反而噙笑插了句:“棋局中人都自詡聰明,有時卻聰明反被聰明誤。本是一的事兒,能想到二和三去,反倒成為可利用的把柄。”
鄭斯瓔瞥了丫鬟一眼,無聲地漾開笑意:“你個奴才,都是眼兒清的。罷了罷了,其他人怎麼想,不管我的事。我只要把守著長安城門,到時為辛夷妹妹收屍了。”
前半句還是親切的“辛夷妹妹”,後半句駭人的“收屍”。俱被鄭斯瓔說得雲淡風輕,連旁邊丫鬟的臉色都未變,儼然這番殺心已經算計時日了。
自王家變故,鄭斯瓔借王文鴛的家將,控制了長安城門,此後此門便在她的五指下。雖然實質算來,是在王家的五指下,但明面上也是遣鄭斯瓔走動的。
反正鄭斯瓔如今還向著鄭家的,就只有那一個“鄭”姓了。
那日長安城門一關,她便也同時,斷了自己的退路。
鄭斯瓔擱在湯婆子上的指尖驀地攥緊了:“辛夷,既生瑜,何生亮。你和我,只能存在一個。我如今背棄一切,這是最後的執念了。”
女子的聲音說得清淡,卻噙了股瘮人的涼意,小丫鬟也不禁後退一步,惴惴不安道:“姑娘計策本是絕妙:關上城門,不讓辛夷回城。彼時待天黑日晚,辛夷沒辦法了,必要利用懷安郡君的身份。到時姑娘來個‘懷安郡君身為外命婦,儀德殊殊,閨中典範,又怎會夜半不歸?爾必是假冒’,到時一劍砍死,事後來個認錯了人,頂著維護綱常的帽子,也沒誰能追究的。”
小丫鬟頓了頓,見鄭斯瓔並沒太大反應,這才續道:“不過,彼時關了城門,針對辛夷的目的太明顯,那萬一辛夷像那日辛府長媳般,出了點什麼意外,天下人還不都把債算到我們頭上。”
鄭斯瓔一時沒有說話,她只是凝視著天際,估摸著逐漸暗下來的天色,眸底漸次有火光點亮。
映亮了她的瞳仁,也映亮了她那把世人看不見的,溫柔如刀,胭脂毒。
關上城門,不任回城。彼時一番紛爭,拖延到天黑,刀劍便有了認錯人的藉口。
三綱五常,閨中尤苛。尤其是外命婦,更當為典範。若滯留城外,天黑不歸,便能落下個“放蕩失儀”的罪名。
又是罪在先,又是認錯人。一劍當頭砍下,還沒認清誰是誰,頭顱就已滾到了地上。
咕嚕嚕,一聲聲,彷彿撞擊在鄭斯瓔耳膜,讓她露出了璨爛的笑意:“針對辛夷太明顯?不,我們關的不是全部,只是漸次關一道門。只關一門,理由就好找了,天衣無縫,斷不會把我等供出去。”
“每次只關一道?”小丫鬟搔了搔頭。
“不錯。因為正常人的思維,在看到眼前的城門關閉時,不會立馬作他想,而是會走向下一道城門。也就是說,辛夷會不停走動,試過每一道城門。那她每次面對的,也就只有一扇城門。我們關的,就是那一扇。”鄭斯瓔幽幽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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