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也意識到嚴重性,語調愈發沉了:“蓄意報復,當場輕薄,愛卿可有證據?”
“皇上,此乃萬民書。【△網 .ai .】是壽春園當時在場百姓的口供。臣蒐集共得一百三十狀,俱能為皇上還原當時場中清醒。”王儉將諫書遞給大太監鄭忠,鄭忠轉手呈給李赫。
李赫略略開啟,見得密密麻麻的紅手印。都是百姓們回憶當時真況,由王家蒐集語錄,並加按了紅手印為證。
萬民書這種東西,真的可能假,假的就更假了。
然而由王儉的手呈上來,李赫就算知道是假,也沒法說它不是真的。
“請皇上明鑑!有長安百姓為證,鄭斯瓚狼子野心,居心叵測,借文鴛蓄意羞辱我王家!或許背後還有鄭誨的唆使!若是不嚴懲賜子,如何正大魏綱常,如何正我王家尊位!”
王儉聲淚俱下,連連叩首,放佛整個王家受到了天大的屈辱,比竇娥還要冤上幾分,光是看這做派就讓人質不得疑。
“皇上明鑑!嚴懲鄭子!”
八十餘跪在素席上的朝臣也像排練好似的,紛紛叩首山呼,震得含元殿的磚地都抖了三抖。
“若真是蓄意輕薄,那確實得嚴懲。愛卿意下如何?”李赫略一沉吟,正色問道王儉。
王儉從素席上微微抬頭,眸底一劃而過的戾氣和得意——
“斬!”
一個字,斬釘截鐵,殺機凜然。
李赫蹬蹬後退兩步,略帶驚疑地彎下腰,想確認是不是自己聽岔了:“愛卿說什麼?斬?”
“斬,鄭斯瓚!”王儉沒有再拜倒,反而一雙虎狼的眼眸,惡狠狠地攥住了李赫。
“斬,鄭斯瓚!”幾乎是同時,八十餘朝臣也放佛訓練有素,齊刷刷地厲喝道。
其聲勢之大,震得含元殿地面微顫,其氣魄之雄,傳到數里宮牆外的民間,都還能看見被驚飛的鴿子。
李赫也本能地被唬丟了半打神,緩了半晌才遲疑道:“就算是蓄意羞辱……鄭斯瓚也是鄭家嫡公子,平日無論在五姓,還是百姓間,都讚譽頗多……就這樣斬了他……恐怕太過輕率……”
“臣只要鄭斯瓚的人頭!”王儉賀然打斷了李赫的話,“無論皇上以什麼理由斬,以什麼方式斬,是否連坐其他人。臣只要鄭斯瓚一條命!”
王儉一字一頓,毫無餘地,雖然他人是跪著的,卻放佛頭齜著利齒的豺狼,一步步向李赫緊逼過來,逼得後者的臉色發白起來。
“咳咳……”李赫猛地捂住口鼻,連聲咳嗽,孱弱得好似下口就接不上氣,嚇得大太監鄭忠又是獻茶水,又是傳太醫,亂成一團。【△網 .ai .】
王儉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意。
自準皇后常氏歿後,李赫的身子就跨了。太醫神醫赤腳郎中都診不出原因,只得眼睜睜看著李赫每況愈下,直至今日弱不禁風隨時倒的模樣。
拖著這副病體,曾經那雄才偉略的李赫,逐漸糊塗了腦袋,逐漸被架空皇權,逐漸成為一個的笑話。
他無心於朝政,也無力於朝政。力不從心,苟延殘喘。
而王儉要的,是時不我待,捨我其誰,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是挾天子以令諸侯,能者居之。
而這顆莫名砸落,如同上天恩賜的鄭斯瓚的腦袋,便是他威懾其他四姓,扶趙王登大寶的棋子,是他通向那金鑾座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