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仙每說一句,江離的臉就黑一分,鍾昧直接尷尬地躲到了房樑上,越到後面,草廬裡的氣氛愈僵,鳳仙的笑燦爛一分,江離的怒弱一分,擠出來的笑也多一分。
終於,江離完美地換上了“討好”的笑,一把奔到鳳仙身邊,又是捏腿,又是捶腰——
“鳳姨!”
鍾昧虎軀一震。鳳仙則嘴巴一咧,笑得滿臉花:“誒……還記得我是你鳳姨呢?”
“怎麼會不記得!從兒時到弱冠,整整十年,多虧鳳姨悉心照料嘔心瀝血,無一日不親自上山採藥,無一日不親手起爐煎藥,拼盡平生所學,熬盡百家之術……”江離頓了頓,往事如煙,歷歷在目,讓他些些鼻尖一酸,“才能醫好我臉上的毒疤……”
“別說得那麼好聽。我當年肯接這苦差事,不過是耍性子,和師兄柳禛打了個賭:治得了病,是否治得了命。”鳳仙的眸色也恍惚起來,整整十年,滄海桑田,“你因臉上的疤,或者說毒,淪落至此。那如果治好這毒,你的命,是否會打個轉。我不信,師兄信,故有一賭,賭了十年。”
“治得了病,是否治得了命……鳳姨和伏龍先生,還真是犟著這個,鬧了幾十年彆扭……”江離一笑,搖搖頭,他不懂這對師兄妹到底是在較什麼勁兒,正如他不懂,世間羈絆,不總是柔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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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一字,情之一局,他棋公子,確實下得太爛了。
“那現在呢?鳳姨輸了罷。”江離壓下心底的疑惑,揶揄地朝鳳仙一挑眉。
“不,我沒輸。因為後來我倆發現,根本就不是那回事。”鳳仙同樣一挑眉,眸底隱隱有精光迸現,“小子,你如今的命,難道是這張容顏搏回來的麼?”
鳳仙俯下身,伸出一根瑩指,輕點在江離的額頭,指尖下男子容顏無雙,在冬日火光的映襯下,流轉著仙幻的光澤,攝人心魄。
“容顏蚩,則落敗,容顏妍,則榮耀?你一生命數,都系在這皮囊上麼?”
鳳仙輕問。瞳仁深處精光雪亮,宛若照亮晦晦世間的閃電,讓所有虛偽和粉飾都無所逃遁。
“怪不得李景霂說,這長安城走在水邊,還鞋腳不溼的,就只有鳳姨一個……”江離低頭笑了,“這場賭,鳳姨沒輸,伏龍先生也沒贏。因為賭,根本就荒唐。”
“所以到現在我們還在賭……也不知何時才有結果……”鳳仙想到那個清癯又倔強的身影,臉色很是嫌棄,嫌棄深處,卻都是溫柔,“既然不分勝負……那就繼續……賭一輩子吧……”
“不管當年是賭還是其他,鳳姨照料我十年是真……我從小沒了娘,爹也不喜歡,由著脾氣或者相貌,更不招其他女人待見,各個當我是冷麵煞神。只有鳳姨,丹心朗朗。你早就不是郎中,而是親人……是我的親人……”江離忽的紅了眼眶。
“鳳姨。”
再一聲喚,珍重又鄭重。像個玩累的孩童回家,得見孃親溫好,滿面風霜的臉,忽的就安心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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