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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病人

李景霆沙啞得不成樣子的嗓音,壓抑著哀涼的怒意,如貓爪子般撓的辛夷心尖一顫。

連同他那噙著火光的眸子,都灼灼逼人,讓辛夷絲毫迴避不得。

“王爺說什麼胡話。恕臣女愚鈍。”辛夷忙不迭低下頭,根本不敢看李景霆,只管盯著腳底的地磚,嘟噥出一句。

李景霆眉梢一挑,咬了咬齒關:“你還要這般裝傻,滿口三綱五常麼?本王都和你開啟天窗說了亮話,你卻又是在怕什麼,在躲什麼,還是你根本就心虛?”

“臣女心虛什麼!”前半句還好,後半句卻夾了深意,唬得辛夷連忙辯解,語調泅起抹涼意,“王爺莫胡亂揣測了。臣女和王爺,君君臣臣,僅此而已。奴才們去監國那兒搬救兵了,彼時人一多,瞧見了又要生誤解。”

李景霆喉結動了動。從鼻翼裡擠出幾聲冷笑,像是在自嘲,笑聲卻又很無力:“你就那麼在意旁人的眼光?那麼怕有什麼誤解?本王一路把你拖到麟德殿,本王都沒在怕,你倒先縮頭烏龜了。”

辛夷只覺得事態越來越失控了。

她不過是和李景霈交易,宣聖旨迎出晉王。本來簡簡單單的棋局一步棋,怎的就莫名其妙到了這一步。

虧她還辛辛苦苦想把事態拉回正道上。這晉王卻不知是不是關幾天關傻了,一次次把火苗挑起來,真似個不怕引火燒身。

二人就在麟德殿前這麼僵持著。在堂堂大魏朝堂前兩竿子杵著。

一個愁眉苦臉,一個怒氣衝衝,一個王爺,一個民女,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前時被嚇得發懵的宮侍們緩過神來,異樣的目光往二人身上掃。不遠處的宮道里已聽見了鑾駕的微響,是監國李景霈聽說出了岔子,正往這邊趕來。

棋局之中,唯有利益,無關風月。還是兩個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人。

無論是抓了現行,散了流言,還是被有心人歪曲,無論對誰,都是致命的匕首。

辛夷心下大急。目光帶了明顯的警告和提醒,壓低了語調:“王爺這是怎麼了?若是王爺對臣女有誤解,那大可下來再說。又何必眾目睽睽下,在麟德殿前杵著。”

可李景霆放佛根本聽不出話中意,無力的冷笑愈濃:“下來再說?你辛夷不是躲著本王麼?連當面都躲著,下來後還能見著?你知不知道本王這幾天,關在那鼠窩子般的破屋是怎麼過來的?本王知道王儉有多狠,本王又被禁了起來,你怕是生死難料,不丟命也要缺胳膊少腿!你知不知道本王這幾天……”

李景霆已有些無語倫次了。

他臉色發白,是那種在陰暗的屋裡關了太久後病態的白,然而一雙眸子卻是雪亮,恍若噙著兩團火,灼灼地燃燒,熾熱得讓人不敢對視。

他不在乎四下竊竊的太監宮女,也不在意漸漸臨近的李景霈腳步,他只緊緊盯住了面前的辛夷,氣都不喘地說著,放佛要把壓抑的太久的東西,一股腦兒倒出來。

辛夷幾乎認定李景霆是關了太久,關出一身暑熱,發燒了。

這男子“病了”,還“病得不輕”。

不然這魯莽的衝勁兒,這直白無遮掩的話,這些些發紅的眼眶,以他平日那番千年老鐵樹的冷性子,根本就無法解釋。

“……王爺……監國怕是要到了……王爺您歇歇……您待會兒找個太醫瞧瞧……”辛夷又急又氣,頗有對牛彈琴之感。

她只怨李景霆這“發燒”來的太不是時候。一不小心就是往刀尖上撞。

可面對個“病人”,辛夷又沒法發火,只能乾著急地想法子,在李景霈到之前,讓李景霆腦子清醒過來。

李景霈的鑾駕聲愈發近了。已經聽到不遠處的奴才們跪倒,一路山呼“拜見監國”。

爭分奪秒。而李景霆還愣頭青般,繼續渾然不覺地說著。

“……辛夷,你到底在聽沒?本王被軟禁在寧心閣,外面什麼風聲都聽不到,屋子裡像個墳似的……本王只能猜,往最壞的方向猜……晚晚都睡不著,度日如年,憂心如焚……怕最壞……本王一被放出來,就只見一抔黃土……好不容易親眼見得你安康,不過是問一句你好不好……你呢?滿口君君臣臣,三綱五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