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一驚,慌忙拜伏:“不會的!王爺不是那種人!皇上要相信王爺父子情深……”
“父子情深?權力前面無父子,帝業面前皆可棄。何況朕這個老三,本就是這種人。王朝更替,權柄轉移,這是大明宮的規則,也是我皇家的傳統。”李赫加重了“傳統”二字,自嘲地咧咧嘴,“記住,辛夷,這場變動中,朕,首先是一個皇帝,而他們,首先是臣子。”
君君臣臣,斷無父子,果然應了那句,棋局之中唯有利益,無有真情。
哪怕是剛才看棋榜,辛夷都未覺有此刻這般,哀涼無力,就算心底深處道理她都懂,然而揭開鮮花帳子,看到後面的骯髒蝨子,本身就是一種殘忍。
有時懂的太多是痛苦,誰不願一場自欺欺人。
辛夷的小臉愈發蒼白了,卻沒有出言反駁,身為選王的她,此刻隱隱察覺到,她往後的立場,揹負著選王之名,她要經歷的掙扎。
選王,選定帝王。
無關乎情愛和本心,僅僅為了世代帝業,做出所謂的“最正確”的決定。
這是她的命,錄入棋榜的天命,她發誓要掌控在手中,隨心而動只求無悔的一生。
李赫看著辛夷臉色幾變,些微欣慰地點頭:“辛夷,要變天了,無論輸贏,這場塵埃落定後,大魏的天兒要變了。所以朕決定,把你推到臺子前面去。”
辛夷從走神中醒來,壓下心底洶湧,一愣:“推到前面去?”
李赫起身,走到窗前,兀地推開窗,天台山蒼山靜謐,枝影橫斜,一切都那麼太平靜好,和此刻長安的風雲,放佛在兩個世界。
李赫深吸一口氣,隱藏在棋局後十餘年的氣勢,剎那爆射而出,煌煌若日月之輝,巍巍臨帝王之尊——
“不錯。作為選王。朕的時代結束了,兩個王選和一個選王的最終之局,開始了。”
辛夷的瞳孔猛地收縮。
李赫每一個字,都如洪鐘大呂,撞得她耳膜劇痛,心口一陣陣驚浪卷,拍得她有片刻眩暈。
問帝業,問君王,問江山萬里,問國祚千載。
還不待辛夷緩過神,咚一聲微響,兩張卷軸被扔了過來,李赫幽幽的聲音響起,有些不真實:“是時候了。是時候,把這東西交給朕的選王了。”
那是兩張卷軸。明黃綾,硃砂印,彰顯著它們無上的尊貴和權力。
聖旨,這是兩道聖旨。
或者說,兩道遺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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