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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鎮撫

“這就對了。聶軻得記清楚了。畢竟字眼換個位兒,意思可就大不相同。”李景霆有些可惜的瞧著面前桃符上的墨糰子,看也沒看聶軻半眼,“盧錦說過,也只說過:天下權共一石,盧家獨佔八斗,李皇佔一鬥,天下貴共分一斗。”

“屬下遵命。”聶軻抱拳道,卻發現滿背都是冷汗,放佛剛才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閣樓裡陷入了寂靜。聽得見雪花落在翠柏上的微響,還有麻雀在簷下攢動,眼尖地尋著雪地裡的吃食。

良久,李景霆都沒有回應聶軻,彷彿就忘了這個人。他只微蹙眉尖,看著那暈花的桃符,尋思著如何補幾筆。

聶軻心裡一動,主動壓低了音調:“請殿下放心。此錦衣衛將話帶回給皇帝后,屬下們一定立即將他……”

聶軻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斬草除根,死人的嘴最能守住秘密。身為貼身影衛,他自然知曉自家主子是如何的狠角兒。

“不是你們。”李景霆的語調沒有一絲波瀾,他終於提筆,開始補救那張花了的桃符,“是盧家事情敗露,殺人滅口。”

“殿下英明。錦衣衛面聖後暴斃,乃是盧家所為。”聶軻立馬明白,很是自然的將話頭轉了彎兒。

“既然他允了,本殿說到做到,賞他塊桃符。”李景霆遞出筆下的桃符,泛起了溫和的笑,“要過年了。總把新桃換舊符。”

那是張尋常的桃符。上面暈花了的墨團,被狼毫重新勾填,寫就個大大的死字。

死。一個字,驚心動魄。

聶軻卻沒有異樣的接過,行了一禮,身形便如幻影般消失在場中。

閣樓裡重新剩下了李景霆一個人。他依然悠閒的研墨,筆畫桃符,似乎自言自語:“盧寰斬殺高氏全族,世人以為那盧高風波,這就了了?不,這只是開始,只是我李景霆的棋局的開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李景霆的劍才剛剛出鞘,棋子才一顆顆到位,好戲還在後面。”

男子的呢喃很是輕柔,湮沒在了樓外一陣微響裡。原來是積雪從翠柏枝稍簌簌落下,被北風吹得滿地打卷。

李景霆微微抬頭,看了那翠柏半眼,眸底劃過一抹精光。

“李景霈。本殿的二皇兄。”李景霆的唇角勾起抹冷笑,“無論他的下場是不是註定,無論這盤棋局改如何收尾,他總歸還好好活著。你就這麼快露出了馬腳。真是太沉不住氣了。”

四周依然寂靜,只聞落雪聲。竟不知李景霆在和誰說話,抑或自言自語。

“本殿常年在此樓,臨窗練字。逢這種大雪,翠柏上幾刻落一次積雪,本殿都數得清楚。然而今日,這落雪的次數明顯頻繁了。”李景霆繼續一邊寫著桃符,一邊看似隨意地低語,“所以,就算二皇兄你派了他來,也不得不暴露行蹤。”

那翠柏上的落雪驀地停了。似乎是雪小了,簷下的麻雀都蹦跳出來,滿雪地啄草籽。

李景霆頭也沒抬,只是唇角嘲諷愈濃:“二皇兄,你性子太急,這是你的死穴。所以,你註定贏不了我。”

李景霆的話並沒有誰聽見,只有雪地裡的麻雀嘰嘰喳喳,爭著一粒山果兒。

雪停了。濛濛的冬陽灑遍大地,卻並沒有帶來多少暖意。

李景霆摹字閣中,一道黑影卻從樓內天井一閃而出,像只劃過夜空的梟,眨眼功夫就出了閣。

那道黑影帶起一陣微風,連影子也看不清,踏雪無痕,幾番拐彎,便來到個僻靜處。

那兒已有一輛車孤零零的等候了,車是普通的四輪馬車,卻連趕馬的車伕都無。車簾放下,車門緊閉,著實有些詭異。

馬車四周的空氣都很是沉悶,一股異樣的氣息縈繞,顯示出這馬車周圍那暗藏的數十個護衛影衛,各個箭在弦上。

那黑影熟練的來到馬車前,倒頭便拜:“屬下拜見二皇子殿下。”

“大人不必多禮。”馬車裡一個明朗的男聲傳來,“可從我三皇弟那兒聽得什麼沒?”

“一切如殿下所料。三殿下準備對盧家出手了。”黑影恭敬地回稟道,“三殿下篡改了那日盧錦的話,由李皇獨佔八斗,盧佔一鬥,改為了盧家獨佔八斗,李佔一鬥。並讓那存活下來的錦衣衛,把這改後的話回稟給了皇上。”

“妙,妙,妙!”馬車裡響起了爽快的笑聲,“不過是換了兩個詞的位置,這意思可就大不一樣了。最巧的是,盧錦還死了。死無對證,盧家這冤定了!”

李景霈的笑聲很是乾淨,如同在酒館裡看戲的民間公子哥兒,看到精彩處就大笑著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