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蹙眉呢喃,目光不停在二樓闌干和戲臺上流轉,她甚至親自上下樓梯幾遍,確認了高度,都只讓心底的疑惑更深。
一個最多致傷的高度,怎麼可能致死。還是頃刻致死。
然而已經沒有時間給她理清緣由了。因為王文鷹就死在了她面前,而且是間接地死在了她手下。
就算王文鷹是自己失足摔死,起因也是由了宿敵“懷安郡君”,此番王家的嘍囉自然活不了,而更大頭的賬就要算在“懷安郡君”頭上。
若不是懷安郡君惹起了衝突,王文鷹也不會吵著誅殺。若不是他吵著誅殺,也不會親自動刀子上陣。若不是他動刀子上陣,也不會踩空腳墜下來。
再算算王家和辛夷的結,以前吵吵鬧鬧,好歹沒有實質損害,但如今擺了條人命,這個意義就不一樣了。
正三品御史大夫王文鷹死了。
王儉嫡出兒子王文鷹死了。
下一個死的很有可能就是“辛”。
辛夷渾身一抖,忽的膩了身冷汗,一股強烈的生死危機當頭籠下,竟讓她瞬間呼吸困難,臉色都蒼白起來。
危機。生死危機。不僅是她,而且是整個辛氏。是她辛夷從來沒有面對過的,針對整個辛府斬草除根,舊賬新帳一起算的危機。
十六歲的辛夷,頭一次感到了恐懼,那是從她每個毛孔裡散發出來的,對於死亡的直覺,她放佛看見一條鮮紅的血河流淌,從辛府一直延伸到她腳下。
將她湮沒。
將整個辛府湮沒。
這廂花間樓亂了套,那廂臨街茶樓卻是靜好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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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處臨街雅間,珠簾銀鉤卷,梨木翹頭案一張,案上一壺熱茶,一個茶杯,紫筍茶的繚繚白霧將汝窯瓷具都燻綠了幾分。
鳳仙獨坐於案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啜茶,她的目光凝向了不遠處的一幢府邸,府邸大門上掛著個烏木牌匾“辛府”。
“只有一個茶杯?”一個悠悠的男聲響起,旋即一隻指尖伸來奪鳳仙的茶杯,似乎要據為己有,“那就只好借用你的了。”
“你來作甚?茶杯一隻,我斷無客的。”鳳仙砰一聲打落男子的手,聲音冷得像塊冰,“伏龍先生,柳禛。”
柳禛一襲素衫鹿裘,頭戴蓑笠,腳踏芒履,像個浪跡林間的隱士夫子,質樸到清湯寡水,絲毫瞧不出他便是名震天下的伏龍先生。
“說過多少次了,當喚我師兄。”柳禛並沒見怪鳳仙的失禮,反而自然地拉開月牙凳,坐在了木案的另一邊,“我只是來討杯茶喝,可不是有意來見你的。你入長安數月,只往李赫那兒跑,都不告我一聲。今日湊巧碰見,你斷不能怪罪到我身上。”
柳禛話說得清淡,眉梢都裝作不在意地上挑,然而眼角餘光卻偷偷地瞥著鳳仙,留心著女子的每一絲反應。
鳳仙從鼻翼裡擠出一絲冷笑:“有意的又如何?碰巧的又如何?我入長安無關乎你,來茶樓喝茶也無關乎你,你何必打先解釋一通,倒像做賊心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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