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側頭看向了竹林深處。似乎有幾道黑乎乎的人影,跟蹤了整晚沒有什麼收穫,反而聽了通打瞌睡的男女閒話,終於決定離去。幾人身影飛閃,如劃過夜空的鬼鴞,頃刻就沒了影。
那是訓練有素的影衛,也是最冷血無情的刺客。
最後一道暗影離去,江離無形中鬆了口氣。他又微微回頭看向草廬,臉色一時複雜無比,甚至負在背後的指尖都刺入了掌心。
“我……”江離吐出一個字,忽的遲疑著說不下去了。他有設定好的話,有最完美的應付,可全都哽在了喉嚨裡。
他眸色閃了閃,不動聲色的長舒一口氣,似乎把哽住的咽喉疏通,才輕道出後半句。
“不。我另有目的。”
草廬那廂沒有任何動靜,漫天的銀漢月光灑下來,將草廬每一根草粒都映得雪亮,恍若是三春就融化的雪水,如夢一般了無痕跡。
江離收回視線,最後看了竹林深處一眼,驀地掉了頭,向反方向走去。那儼然是條不知名的小徑,人跡罕至,雜草叢生,粗看一眼都以為沒有路。
可江離卻熟悉無比的在其中穿行,竹履無聲,身輕如燕,只閃晃了幾下,男子的身影就消失在竹林深處。
而當他再出現時,已經置身在一爿山腳下的山洞口。洞口有百年梧桐廕庇,可謂隱秘到了極致。
江離瞧了眼洞口些些壓平的青苔,眸底幽光一閃:“出來。”
話音剛落,一箇中年男子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向著江離的背影噗通一聲拜倒:“微臣蕭鋮明,拜見公子。”
江離沒有回頭,臉上氤氳起攝人的冰冷。一股難言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那是種絕對上位者的傲然,一種將對方生死都掌控在手中的威壓。
蕭鋮明的額頭都抵到地面了,語調愈發敬畏:“公子息怒。敢問微臣何錯之有?”
“沒有錯。是功,大功。”江離的聲音竟是噙笑的,卻聽得讓人心驚膽寒,“先是承辦曲江池花節龍顏大悅,如今又晉封正四品上忠武將軍。蕭大人真是春風得意。恭喜了。”
“微臣不敢。”蕭鋮明的脊背愈發溫馴,“都是拜公子所賜,臣只是公子馬前卒,並不敢居功。”
“是麼?可本公子的影衛最近聽了點風聲,蕭大人似乎有些動靜,比如私自拜見三皇子,卻沒有與我吱會聲兒。”
“公子冤枉微臣了。只是三殿下新得了一批稀世好酒。而那酒產自蘭陵。如公子所知,我蕭氏郡望正是蘭陵,所以三殿下就召見微臣去品鑑了一番。”蕭鋮明眸色微閃,答話卻是滴水不漏。
江離眉梢輕輕一挑:“哦?那蕭大人在三殿下的府邸,可是共飲了七杯酒?”
蕭鋮明的眸色瞬間凝滯:“公子這是何意……”
然而蕭鋮明的小半句話就啞在了喉嚨裡。因為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的指尖呈現出種病態的黑紅色,並以可怖的速度浸染開來。月光下黑紅妖豔,將蕭鋮明整個臉都映得蒼白。
“奇毒:七步蓮!可是,什麼時候……”蕭鋮明哆嗦著盯向了江離,他瞳仁裡滿是不可置信,眼角幾乎眥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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