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說得眉目平靜,語調娓娓。她不懂朝政,但卻懂人心。比如一人有不如大家都沒有,比如最可怕的事是一碗水端不平。
五姓七望,就如同個大染缸,黑的白的進去後,就只剩下名為“利益”的烏糙糙的一團。
辛夷眸底瞬間浮出不符合年齡的滄桑,看得柳禛笑意多了分深意:“那辛姑娘以為,五姓七望中,到底是哪一族在扶持常皇子?”
辛夷兀的目光灼灼的盯了柳禛一眼,旋即低頭下去,又是副安分隨時,自雲守拙的樣子。
“扶常,除了王家外的任何一家。但只是有可能,並不是都有可能。也難保世家坐山觀虎鬥,鷸蚌相爭得魚翁之利。所以,恕小女子無膽置喙。”
人心詭譎,世家唯利。既不願讓王家獨大,又不願做出頭鳥。唯有勢盛又嬌矜的世家,才會沒有多餘顧慮。
辛夷雖然心底已有計較。但她絕不會說出來。一來那確實只是猜測,二來就算柳禛說春風堂如何,辛夷也不敢完全信柳禛。
若柳禛以棋局見解為誘餌,就和她論了番天下大勢,這伏龍先生也未免,隨意到詭異了。
柳禛的指尖停留在棋局上空,半晌,他忽地有些自嘲的一笑:“瞧我,下棋都下糊塗了。你我說東道西,但都忽略了個最大的前提:常皇子得還活著。”
“這個,小女子就更不知了。”辛夷陡然打斷了柳禛的話,眉間有縷寒氣,“不過,小女子卻知,看棋之論,權作雅趣,小女子已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知可否足抵血珊瑚的診金?”
柳禛愣了下,旋即似笑非笑:“辛姑娘不懂下棋,卻有棋者之心。可惜了。”
辛夷不甘示弱的盯著柳禛,莞爾道:“無所謂可惜不可惜,棋道既為雅趣,閒時求一樂而已。至於其他人怎麼下棋,紫卿沒興趣也不關心。”
“如此,是禛唐突了。”柳禛一揖手,神色間無半分異樣,“既然以此,診金已抵。我會命小廝把解藥拿與姑娘。”
“有勞先生。紫卿告辭。”辛夷起身福禮,接了小廝送來的藥包,就轉身離去,沒有絲毫駐足,也沒有半點回頭。
然而,辛夷剛走到外堂,還沒出門,就發現自己出不去了。
不知何時,春風堂外圍攏了大批兵衛隨從,黑壓壓的一片看不到頭,將春風堂的所有出口堵了個水洩不通。
為首的一個腆肚子、錦衣華服的中年男子,正鼻孔朝天的叫囂著:“這家醫館的人聽著!爾等擋了大將軍的車架!我等得大將軍之命,特來砸毀此醫館。能為大將軍讓路,也是爾等榮幸……”
說著,中年男子管也沒管醫館中人的反應,一聲令下,就有大批手執刀戟的兵將上來,硬生生的開始砸春風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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