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赫知道金錁是誰放的。而且還默許了。否則他沒必要說一個“竟”字。
而如果不是李赫,能決定往餑餑放金錁子的人,除了御膳房的大廚,就是整場宴席的做東者。畢竟宮宴是以“皇帝宴請重臣”的名義,但國事繁忙,帝不躬親,必是另外有個人負責。
辛夷兀自思慮著,皇帝李赫卻笑吟吟的開口了:“辛夷,乃著作郎辛歧第六女。溫良恭儉,明德惟馨,尤得皇后讚譽‘才氣殊殊’,故吃到這金錁子也不算虧了。來人!賞桃符!”
皇帝“主動”介紹了辛夷的身世,還側面承認了“金錁子沒有放錯”,大太監鄭忠立馬腿腳麻溜的,奉了那御筆桃符給辛夷,一連聲討好地打千“恭喜姑娘”。
三百餘名朝臣終於緩過神來。宛如狼群被獵物的芬芳吸引,無數道冷箭般的目光刷刷的刺了過來,混著竊竊的猜疑“為什麼她會吃到?難道有什麼貓膩?”
整個麟德殿都沸騰了。
“辛夷”這兩個字,在片刻間成為整個宮宴的紅角兒,幾乎人人都在談論“辛夷”,更有甚者當場傳話給自家影衛,著令調查“辛夷”。根本沒有人上前來恭賀“辛夷”,彷彿這兩個字的存在,便是一場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塊驚喜發現的肥肉。
辛夷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她轉過頭,看向了身後侍立的宮女:“這位姐姐請了。”
“辛姑娘折煞奴婢了。”宮女見得辛夷這“紅人”向自己搭話,嚇得連忙躬身一福。
“敢問姐姐,今日宮宴是哪位貴人主持的?”辛夷狀似不經意的閒聊。
“皇上日理萬機,便交給皇后娘娘負責。”宮女回話倒是回的話。誰操持宮宴不是什麼秘密,大明宮人人皆知的。
辛夷的眸色頓時一閃。
皇后,王儀。自己和她無冤無仇,這一世連面都還沒碰上,她沒必要陷害自己。然而既然王皇后操持,那她身邊人也能做主往餑餑裡放金錁。比如,二皇子李景霈。
辛夷不動聲色的看向李景霈,他正和旁人說話,笑得明朗恣意,露出一圈大白牙。
“原來。是為著他。為著長孫毓瀧,或者說長孫世家。長孫家因我蒙冤,若是殺了我,長孫也能洗脫冤屈了。高明。”辛夷低聲呢喃,狠狠地從齒關間蹦出“高明”二字。
皇帝李赫不可能,皇后王儀沒有理由。但李景霈兩者兼具。而且,用了一個再高明不過的方法誅殺她辛夷。
借刀殺人。將她丟入狼圈裡,任餓狼撕扯。而他自己笑露著大白牙,手上連灰都不沾個。
“好一個李景霈。那日我果然看走了眼了,也沒看走眼。”辛夷的牙齒咬得咯咯響,心底難以抑制的湧上怒意。
是那種自以為勉強可算弈者了,重活兩世多少有點底氣了,卻被人徹頭徹尾的耍了道,後果還是兇險萬分的“丟入狼圈”。這夾雜著羞惱,自愧,不甘,還有股被人輕看的憤慨。
辛夷只覺得思緒亂成一團。四周的危機和猜忌更刺得她渾身,彷彿有股熱流突兀兀闖。她竟是絲毫解法也想不出,整個人瞬間昏了頭。
她也知道情形不妙。絕不能任由這麼發展。她必須要說點什麼,做點什麼,絕不能就這麼傻坐著。然而她越是急,就越是亂,又不敢輕舉妄動。
十五歲的女子,到底是慌了神。周圍已響起了冷笑聲“可惜了。不管她是真有秘密還是假有。被三百餘朝臣盯上,只怕今日連大明宮也走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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